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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眼睁睁地看着伏地魔从烟雾中走出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成了冰。他只有将拳头放在口腔里才能堵住因为伤疤带来得冲破喉咙的尖叫。

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在他的身后，食死徒们呼啦啦地一齐跪地。他们虔诚地几乎整个身体都和大地融为一体。

丛林里鸦雀无声。压抑的魔力波动让每个人都艰于呼吸。更别说说话了。

“十三年了。“伏地魔开口说话。声音冰冷刺耳。低沉沙哑地如同哈利初次见到小天狼星。

仿佛被囚禁很久，突然重见天日的声音。

“我闻到了愧疚。“伏地魔轻声道。

食死徒们不安地动了动。窃窃私语的声音如同波浪一般地传开来。

“你们以为我死了。“

伏地魔缓缓踱步。他通红的眼睛扫过一个个瑟缩的影子。他们蜷缩在地下，感觉到了十三年前的压迫感。

这让他们惊惧不已。很多食死徒们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这里，毕竟十三年来，伏地魔复活的传言不少，但没有一次是真实的。

他们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伏地魔真的复活了。

比从前更加可怕，更加强大。

“卢修斯？“

在前排匍匐的食死徒站了起来。兜帽滑落，露出了卢修斯·马尔福苍白僵硬的脸。

“主人，我们从来没这么想过，我们一直在等待，等待您东山再起……“

“够了。“伏地魔打断了他，猩红的蛇眼微微眯起来。他挥了挥魔杖。卢修斯惨叫了一声，倒飞了出去，接连撞倒了身后很多个食死徒。刹那间乱成一团。

其余的人更加瑟缩。恐惧的气氛在蔓延。

过了半晌的沉寂。伏地魔似乎失去了兴趣。他移开目光，转向了哈利。

哈利刹那间全身紧绷，他一把抽出魔杖严阵以待。同时心里却涌出一阵阵绝望。杀了他的父母。他终于要来杀死自己了。

而他们之间差距太过悬殊。哈利根本没有任何悬念逃跑。

难道这一次……

但是伏地魔根本没有看向他。冰冷的蛇眼偏转到了旁边。

哈利心里一紧。

他飞快伸手去抓朵拉，却捞了一个空。

朵拉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两步，接着改为小跑。

食死徒们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朵拉飞快地奔跑着，顶着越来越大的魔力威压，乌黑的头发拍打在脸上。

她的目的很明确。

朵拉直直地冲进了伏地魔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感觉自己如同抱了一个大冰块的朵拉心里忐忑得七上八下。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举动。也是最冒险的举动。

当看到伏地魔依旧以蛇脸的姿态出现的时候。朵拉整个人如同掉到谷底——她努力了这么久，花费巨大的功夫，可还是失败了。

直到刚刚对视的那一瞬间。朵拉打了一个可能会丧命的赌。她赌自己看懂了她爹的眼神。

良久。

细微的风吹过树梢。吹动着树叶沙沙地响动。食死徒们震惊地忘记了呼吸。包括哈利。

仿佛在与世隔绝的安静中。朵拉感觉到冰凉慢慢地覆盖在自己的背上。但是她莫名感觉到了温暖。

微笑不易察觉地爬上了嘴角。朵拉的眼眶有一点酸涩。眼泪悄然无声地滑落。

她赌赢了。

她爹的眼神，其实很好猜。是一点点紧张，再加上喜悦啊。

***

哈利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生处何地，就连对伏地魔的仇恨在此刻汹涌的另一种情绪中都显得苍白无力。

眼前的景象□□裸地将真相展现在他眼前。

可他只是在心里重复。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一年级的时候，他会在魔镜前看见朵拉。为什么朵拉把自己救出去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密室里，他明明在昏迷前亲眼看见汤姆·里德尔向他们走过来，可最终他们都完好无损。

为什么朵拉会很多高级咒语，为什么朵拉从来不怕穆迪在课堂上为他们演示的黑魔法，为什么当他提到伏地魔的时候，她反应那么剧烈，仅次于他……

经年累月的破绽，一幕幕被刻意忽略的记忆突然被无限放大，在哈利的脑海中盘旋。

他的身下是坚实的地面，可他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天塌地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最好的朋友，共同战斗的伙伴，他默默喜欢的女孩………

“不。“

“我不相信！“哈利吼出了声。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他眼眶通红地指着朵拉。“你……你……“

原来还有一种滋味，能在某一时刻压倒父母的仇恨，能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

***

朵拉知道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料到过这样的场景，可她没想过会这么令人难过。

脑海里滚动过无数句提前准备好的，解释的话语。可面对哈利充满怀疑，不信任，甚至于仇恨的双眼她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当未来汹涌而来，多周全的计划，多久的准备都是徒劳。

“对不起。“

她只能这么说，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努力使自己镇静。“但我从来没想过利用你，或者罗恩，或者赫敏……“

“撒谎！“哈利猛地喊道。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他说完这句话，魔杖已经从兜里抽了出来，“障碍重重！“

哈利喊到。

他旁边的食死徒怒喝着。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连带着后面的一起人仰马翻。

哈利趁机拔腿就跑。然而受到了腿伤的限制，他跑得一瘸一拐。

“抓住他！“伏地魔冷酷地下了命令。

“住手！不准伤害他！“朵拉尖叫道。她挣脱了伏地魔，拼命朝着哈利跑过去。一面从袍子里拔出了魔杖。

伏地魔气急败坏看着女儿的背影。“朵拉！你给我回来！“

朵拉充耳不闻。她一路跑过去，周围的食死徒都猜到了她和伏地魔的关系，没有人敢拦黑魔王的女儿。

她抓住哈利的手腕。不顾他的挣扎。“金杯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她喊道，顺手施了个防护罩。这是她为了保证哈利的安全特意在尼可·勒梅的书上学到的白魔法。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时间紧急！它支撑不了多久！“朵拉拖着哈利往旁边跑。

哈利依然心存疑窦，但金杯的确在那个方向。

伏地魔怒火中烧。但他不得不下令约束食死徒。“都给我擦亮眼睛！不准伤害小姐！“

这大大限制了进攻的咒语，毕竟朵拉一直在哈利身边。谁能保证咒语的方向没有任何偏差。

防护罩的效用消失了。

但是朵拉并不是很担心，一来金杯已经在眼前。二来有她挡着哈利，没人敢进攻。

“快呀！“朵拉看着哈利看着金杯迟迟没有动手。忍不住催促。

“为什么救我？“哈利抬头看着她，目光依旧阴沉沉地，但多了一分疑惑。

“我说过我是有原因的，具体等安全了以后再和你解释。“朵拉着急地道。“现在，赶紧走！“

哈利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手伸向了金杯。

“刷——“

一道魔咒呼啸而来，擦伤了朵拉的手臂，一下打飞了金杯。它在空中翻滚着，落到了远处。

朵拉吃痛蹲下。眼里翻涌着惊骇，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流下来，一道撕裂乌黑伤口刺痛了哈利的眼睛。

“是谁发的魔咒！“伏地魔狂怒的吼叫从食死徒后面传来。食死徒们战战兢兢地让出一条通道让他通过。对上他眼睛的人都在拼命地摇头。

朵拉抬起头。

刚刚那一瞬间，她透过魔咒，看清楚了兜帽下的脸。

这就是为什么她如此震惊。

“爹。“朵拉艰难地道。恐惧在心里翻涌。

“有叛徒！“

伏地魔止住了脚步。于此同时，在他身后，魔咒发出了冲天光芒。

***

刹那间，隐藏在食死徒当中的黑影开始攻击。食死徒们阵脚大乱。尖叫怒骂的声音震耳欲聋。爆炸与魔咒划破空气的声音蜂拥进耳膜。

伏地魔躲过了一个杀戮咒。他看着那个摘掉兜帽的年轻面庞，惊愕在蛇脸上一闪而过。继而是暴怒。

“又是你！“他嘶声道。

*

哈利看着眼前的混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朵拉一把抓住了胳膊。“快走！去拿金杯！“

“我不知道在哪里！用不了飞来咒！“哈利喊到。他低头躲过了一道红色的钻心咒。近在咫尺的热浪拂过了他的耳朵。

朵拉转头看见了小矮星·彼得。他眯起小眼睛，带着得逞的笑意，挥舞着魔杖向他们跑来。

是他们大意。竟然让汤姆的人混了进来。更没想到食死徒中竟然会有人背叛。

朵拉抿紧嘴唇。拔出了魔杖。顾不得哈利在旁边，她甩手就是几个不可饶恕咒语。

她一直奉行的，都是对恶人心狠手辣的原则。

哈利顾不得看着一个个黑魔法从朵拉魔杖中射出的复杂心理，抓紧时间寻找金杯。

“你在找什么呢？我亲爱的孩子？“

哈利悚然而惊。他回过头，全身的血液凉了半截。

“是你。“他低声道。

卡卡洛夫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他对着哈利举起了魔杖。

**

朵拉吃力地抵抗着。举步维艰。

原本只有小矮星一个人，但是火力越来越集中。多洛霍夫，埃弗里……

一想到汤姆·里德尔居然在短时间内聚集了这么一大批势力，朵拉就觉得心里发寒。

当初伏地魔垮台后没有进阿兹卡班的食死徒大多都是出卖同伴而保全自身，立场本就不坚定。经过汤姆的诱导，一下子就有这么多人倒戈。

朵拉能听到伏地魔和汤姆在战场的中心厮杀的声音。她爹自顾不暇，没有任何希望了。

朵拉的魔力终究比不上成年人，她已经开始疲乏，但对面的几个却越战越勇。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帮她挡住了杀戮咒。

朵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伯莎！“

没想到伯莎·乔金斯比她还吃惊。老女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认识我？“

没等朵拉回答。她又转了回去。一面凶悍地向着对面发射咒语。惹得几个叛徒食死徒破口大骂。一面嘟嘟囔囔：“不管了不管了，最近总是健忘……“

朵拉来不及思考伯莎为什么挣脱了夺魂咒，又为什么恢复了正常。随着高尔和克拉布[1]两个忠诚的大块头跑过来加入战局，局势渐渐扭转。

朵拉连忙转头寻找哈利。却看见小矮星·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卡卡洛夫连起了手，哈利背靠着树干，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彼得向哈利发射了一个恶咒，哈利勉强挡住，却顾不得卡卡洛夫了。

卡卡洛夫嘴角勾起了狞笑，他抓准这个空当，咒语在魔杖尖凝结。

朵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扑了过去。“不！“

***

“嘭！“

爆炸的气流直接将哈利掀翻在地。等到烟雾渐渐散去，他咳嗽着看着眼前救了他的人，不敢置信。

震惊和仇恨混杂在一起，搅动着哈利的五脏六腑，让他刹那间差点吐出来。

高瘦的影子拦在卡卡洛夫和哈利之间。

伏地魔执着紫杉木魔杖，怀念地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