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贵腾眼中光芒大绽，声音阴冷，“在想一些，贵妃娘娘绝对不会希望发生的事。”“是吗？”唐棠笑了笑，“本宫从小到大，不希望它发生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骆贵腾一窒，心中蓦地生了一口闷气，不过唐棠是震永帝看重的人，他没必要因为她一句话，把跟南唐国的关系弄僵了。毕竟，他现在要的是内乱，不是外战！他起身，抚平衣角的折痕，“骆保末将就带回去了，多谢皇上跟贵妃娘娘这两个月的照顾，末将铭记在心。”骆保冷笑：“骆保铭记在心。”这两父子阴寒起来的模样真是一模一样，唐棠灌了一口凉开水，才把心中的怒气压下去。她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骆保是君凌轩手中最大的王牌，他却为了她自动放弃掉，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一定不能拖他后腿。君凌轩倏地起身，“走吧，这里离母妃的宫殿不远，我们去看看她。”唐棠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到了东方灵住的宫殿，唐棠才明白刚才君凌轩并不是完全为了她才放走骆保的。因为东方灵也在骆贵腾的控制中，放了骆保，骆贵腾才会放了东方灵。原先的东方灵温婉灵秀，虽然年过四十，但依旧保养得体，容光焕发。而今日的她瘦了一圈，一套明黄色的宫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脸色蜡黄，苍老了许多岁。君凌轩单膝跪下，“孩儿让母后受苦了。”东方灵摇摇手，仪态端正，“这是哀家自己的选择。”东方灵沉沉看着她，唐棠眼眶微红，“母后。”“棠儿也来了。”东方灵轻笑出声，唐棠能在这样的关头站在君凌轩身边，她真高兴！这半年来，东方灵对唐棠总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相敬如宾。可人心，总要在人最落魄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东方灵哽咽了一声，“好，来了就好！”自君凌轩登基那日开始，东方灵就一直被软禁在思过宫里，那曾经是东陵国软禁一些犯错的妃嫔的宫殿。骆贵腾是故意的，故意折了东方灵的骄傲，让她在思过宫一住一月余，以此报复君凌轩对骆保的禁足。但是东方灵是自愿的！这是她跟骆贵腾的约定，只要她自愿住进思过宫，骆贵腾才不会大闹君凌轩的登基典礼。登基大典是东陵国最神圣的典礼，东方灵绝对不会允许骆贵腾在其中搞破坏，所以哪怕她自己受了委屈，她也甘愿。对外，东方灵这一月来都是在她自己的永康宫吃斋念佛，足不出户；所以她猛地出现在皇宫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就算是路过清扫落叶的宫女，都忍不住多注视她几眼。这是整个皇宫中，唯一一个复姓东方的人。这是这几百年宫殿，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主人。东方灵昂首挺胸在众人面前经过，端庄，大气。永康宫她的侍女缪凡早在一旁等待着，缪凡从小生活在东陵国皇宫，原本是东方绍先身边的侍女，在东方绍先逝世之后才留在东方灵身边侍候。“皇上，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缪凡对着几人行礼。东方灵摆摆手，缪凡起身，扶着东方灵往里面走。若说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地方安全的，除了君凌轩的龙栖宫以外，就数这个永康宫了；所以缪凡也不怕被人听到，轻声说：“太后娘娘，您要缪凡查的事情，缪凡已经查清楚了，司马姑娘，确实是司马家族的人。”整个东陵国都没有人复姓司马，东方灵早就怀疑司马连媛是南唐国司马家族的人了。缪凡继续说：“不过，司马连媛的母亲，也出身大家族；她母亲是北祁国赫连家族的人。司马连媛，取的是双方的姓氏。司马家族早早没落，赫连家族的根本不答应赫连小姐下嫁，赫连小姐是私奔出去，生下司马连媛的。先帝……是暗访北祁国的时候碰上司马连媛，所以带回宫中，一种抚养到她长大。”养成系列，这在东陵国来说已经是一种很新潮的事情。东方绍先十五岁暗访北祁国带回司马连媛，当时她只有四岁，一直等到司马连媛及笄，东方绍先才封她为贵妃。自皇甫世家逐渐壮大以来，东陵国已经很久没有过国母了。饶是在位十多年的东方绍先，也只能给司马连媛一个贵妃。一如现在的君凌轩，只能给唐棠一个贵妃。一国之母，这样的目标太大！不仅仅带给唐棠更多的压力，还给她带来更多的危险，君凌轩不敢冒这样的险。东方灵恍然大悟，难怪呢！连媛，连媛。东方灵曾经无数次想不明白这个连媛的含义，原来她的母亲是赫连世家的人。如此一来，司马连媛的情况就变得安全许多了，只要这个消息散发出去，碍于司马家族跟赫连家族，东陵国的各股势力都会安分许多。君凌轩跟唐棠也想到这点，唐棠说：“母后，司马家最近重新融入南唐国京都，看起来有重新入朝的意向；现在不是公布司马姑娘身份的好时机，等司马家族在南唐国稳定下来，我们再做打算好吗？”东方灵蹙眉，似在考虑。唐棠又接着道：“司马姑娘如今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周围都是五行八卦阵，很安全，她还有两个月就临盆了，此时把消息散发出去，若是司马家族的人和赫连家族的人打扰她，恐怕对她做月子不好。不如等孩儿满月，我们再把消息散发出去？”君凌轩点点头，“棠儿说得对，母后，孩儿会保证她的安全，你不要担心，事到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东方灵一叹，她查了那么久，才让缪凡查到司马连媛的身份，如今两个小辈都不愿意公开……她摇摇头，“也罢，这些玩弄权术的事情，母后不懂，你们决定吧，母后只要她平安便好。”想要知道司马连媛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给东方皇室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东方绍先最后一个孩子。东方皇室最后一个嫡孙，它的母亲总不能是一个捡来的孩子吧？如今正好，司马连媛出身于两个大家族，完全配得起写进东方皇室的族谱，她也算心愿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