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唐棠一方面让人从南唐国调送粮草过来,一方面直接从至尊票号提了大笔的银两,以比市场价高一成的价钱,向百姓购买每家每户多余的粮食。秋收在即,各家各户都能收到很多新鲜的粮食,扣除大部分过冬需要的粮食以外,大家还剩余许多粮食可以售卖,除开靠近骆贵腾兵马那几个城镇的人比较担忧以外,靠近皇城甚至于靠近南唐国的大部分城镇都愿意卖出粮食。甚至于还有一些小商贩从南唐国购进粮食,再转手卖给官府,转手赚差价。由于价格所差无几,唐棠一概没有追究。不消半月时间,君凌轩手中便有了一大批的粮草,足够支撑几十万军队几个月的伙食。只可惜,君凌轩跟唐棠都小瞧了骆贵腾,他们有办法弄到粮草,骆贵腾也有!也不知他跟西澹国达成了什么协议,西澹国竟然给他送了不少粮草,这半个月来,骆贵腾的兵马过得可谓是十分富足!派去前线的探子还回报说,骆贵腾后方的粮仓起码还能供给他的士兵将近一个月的粮食!六十万人,吃一个月的粮食,这算是什么概念?唐棠摇头,“这不可能是西澹国做的。”光靠一个西澹国,倾尽举国之力恐怕也不过如此!把所有粮草给了骆贵腾,那么西澹国的士兵们吃什么呢?君凌轩也觉得不可能,可他不在前线,对前线的了解也仅限于探子回报,二次加工过的消息,判断总会有偏差。唐棠单手握着他的大掌,轻声说:“你前往栖坞吧。”栖坞,正是皇甫仁所领二十万大军的地方,而骆贵腾就在栖坞对面的城镇,跟栖坞隔着一条不到十尺宽的河,叫潭江城。皇城离栖坞不算远,君凌轩独自前往的话,只消四日;可他不放心唐棠!这皇宫虽然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依然有几尾漏网之鱼,隐藏极深,他一时半刻也抓不到。他摇摇头,坦白道:“我不放心你。”“这皇城之内有董相国在,大小事都不用你担心;董相国虽没表态,但看起来,他的心是向着你的,至少,是向着东方皇室的。他兴不起大风浪,只要收拾了骆贵腾,董相国就好对付了!”唐棠双手握住他,把他的手捧到脸边,轻轻磨蹭着,眷恋又享受,“司马连媛生的是女孩,她已经跟我谈过,她想就带着孩子在凤凰山生活,短期不会回来东陵国;从今以后,这东陵国就只有你一人能撑起来了。”唐棠又把他的手放到她的下腹,九个多月的腹部隆得比西瓜还大,“这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不知它能否平安长大;如若可以,我希望你给它一个安稳的东陵国。”不应该是这样的,东陵国不应该像现在这般乱,百姓居无定所,出现大批难民,让其余三国笑话的。君凌轩倏地把她拥入怀中,“你陪我一起去。”唐棠摸着自己的下腹苦笑,她还有半月就临盆了,说不定会提前,如今这种情况,让她如何出行?君凌轩可不管这些,栖坞又不是边疆,生活不艰苦,他完全可以让孩子在栖坞出生。唐棠坐月子,他还是希望陪在她身边,既然要离开皇城,自然是带着她一起走。君凌轩说一不二,竖日就安排医女跟稳婆,让她们一路尾随唐棠,跟大队伍到栖坞。至于皇城中的事,他委托了董相国接手,董相国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可谓精彩极了!他不掌兵,却掌握了不少线报,君凌轩身边有一个能文能武的博修华,这事他是知晓的,如今他离开皇城,不把大小事交给博修华而全权交给他,这是信任他呢?还是在试探他呢?董相国一时半刻也拿不准!不过君凌轩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再推辞,堪堪应下了。皇甫仁跟皇甫政两父子已经跟君凌轩联手对抗骆贵腾,如若董相国此刻还不明白这局面的话,他也妄为相国了。前线情况紧急,只能由君凌轩领着人先行一步;唐棠跟博修华可以放缓脚步,在后方押送粮草。更何况,君凌轩也想先到栖坞,把唐棠的起居给安排好,再迎接她。只有安排好她的事情,他才能安心布局。而唐棠由博修华护送,他也放心。唐棠等人掺杂在粮草车中间,前方有一百车粮草,后方也是一百车粮草;这二百多车的车队,行进起来浩浩荡荡却异常费事,幸好东陵国的军队训练有素,从没出过差错,唐棠跟博修华也省了心。澜坞跟栖坞不过一墙之隔,他们费了七日到达澜坞城墙下,却正好入了夜,要等明日澜坞跟栖坞开城,才能一并通过。领兵的人是沈昌的堂兄,叫沈暮;沈暮还特意前来禀告,想让唐棠下令让澜坞的城主开城门,好让他们直接过去。唐棠笑着摇摇头,“本宫不过是一名贵妃,皇上怜惜本宫,出战也带着本宫,这不代表本宫能干政。”沈暮不高兴了,沈昌是御林军的统领,这皇宫内的事,多多少少他也听沈昌提过,唐棠对于君凌轩来说意味着什么,别人不知晓,他沈暮还不知晓吗?别说是母仪天下,哪怕唐棠要跟君凌轩并肩而坐那张龙椅,相信君凌轩也毫无怨言的。沈暮深深凝视唐棠许久,弄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跟这习惯行军打仗的人讲起话来可真费劲,唐棠摸摸自己的小腹,“本宫累了,明日再进城吧;反正已经到了这儿,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明日一早启程,下午便能到达栖坞。”沈暮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是!”他这些大老粗赶路无所谓,他怎么忘了唐棠是个娇滴滴的女子,还是个九月余的孕妇呢?沈暮十分愧疚地走出去。他一走,门外的博修华跟岳瑶就进来了,两人都是笑得眉眼弯弯,博修华眼中更是精光闪闪。岳瑶俯身到唐棠身边,低声说:“公主猜得没错,我们这些人里,确实混进了骆贵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