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和尚(1 / 1)

桑桑拎着裙裾,跨过正房大门,又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属于一个嬷嬷的,“王妃,我看表小姐是被吓到了,要不我们请个和尚念念经文。”陆柔闻言,看着卫玉竹,她小脸煞白,看起来要消瘦许多,又听见细细的脚步声。桑桑抬脚走了进去,对陆柔行了行礼,又道,“玉竹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卫玉竹抬起头来,露出她那张不正常白的脸蛋来,“多谢妹妹关心,只不过做了一场噩梦罢了,也是姐姐没用,被吓唬成这个样子。”按捺下心里的复杂,桑桑宽慰了她几句,随后坐在了卫玉竹的旁边,她打算多看看卫玉竹,可能也就能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陆柔握着卫玉竹的手,被卫玉竹冰凉刺骨的手心一惊,“怎么都冷成这样了。”又呵斥卫玉竹伺候的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姑娘的。”几个丫鬟忙认错。“姨母,不关他们的事。”卫玉竹替他们求情,“是我自己做了噩梦。”犹豫了一瞬,陆柔看向旁边的说请高僧来看看嬷嬷,又看向卫玉竹,“玉竹,要不明日我们去大师来给你念念经文。”“我听姨母的话,”卫玉竹垂头,从桑桑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她弯了弯唇角,不知为何,桑桑觉着自己的脖子后面吹来了一阵冷风吹来,凉飕飕的。“桑桑妹妹,你怎么了。”卫玉竹忽然转过头来问他,勾着的唇角让桑桑不寒而栗。“可能是昨日降温了,今日有些冷。”桑桑回答道。卫玉竹她到底要干什么呢。桑桑这半天都想这件事去了,坐在美人榻上,从长玉堂回来后就开始发呆了。就连外面狂风大作,把窗户枝叶吹的乒里乓啷哥的响,也只是换了一个姿势,接着去想卫玉竹去了。想了一会儿卫玉竹,桑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说了句糟了。都已经从花满夜回来两天了,她答应了登鹊要去赎她的,桑桑想了想,让忍冬拿出自己的钱匣子,桑桑这才发现,自己是挺有钱的。五百两银子她本来是没有,不过来王府的时候她娘倒是给她拿了好几张银票,足有一千多两,既然赎登鹊的银子够了,盈盈就让来二过来帮跑一趟。来二上次因为弄丢了桑桑,差点被李暄重罚,还是桑桑做保,让他将功赎罪,他对于桑桑的叮嘱,无比认真,不过一个小时后来二回来,告诉她登鹊昨天已经被人赎走了。桑桑听闻,愣了一下,不过想到既然登鹊求自己赎身,说不准还求了别人,但是想到上辈子参透万物的登鹊,盈盈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不想她走上前世的路,上辈子的登鹊应该过得很不好。桑桑又让来二派人打探,登鹊到底被谁给带走了。等安排好了这些,桑桑又坐回美人榻,开始发呆。“小姐,”忍冬在桑桑面前挥了挥手,“你今天一直想什么呢。”“什么?”桑桑茫然的抬起头来。桑桑从窗户看去,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她拍了拍了胸口,立在门口上,呼啸的狂风大作,压扁了一地的蔷薇,桑桑的衣裳被吹的猎猎作响,她抬了头,“暄表哥应该要回来了吧,”忍冬看了看时辰,“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桑桑往外走了一步,“我去接他。”“小姐,你拿一把伞啊。”见桑桑就这样出去了,忍冬连忙在耳房里找了两把伞,小跑着跟上去。风很大,桑桑能感受到发丝被吹到脸上的那种酥痒感,百褶裙裾在风里飘飘扬扬,似乎随时都能乘风而去,桑桑站在内院和外院相连的垂花门上,朝着前院看去。不一会儿,一个穿绯色衣服的俊美少年走进桑桑的眼底,桑桑冲着他挥了挥手,“暄表哥。”李暄负着手,大步朝前,倏然听见又娇又软的声音,下意识的勾了勾唇,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等看见垂花门站着的粉色身影,今天因为发现抓的李偌是个假的忧愤也少了不少,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一点,“怎么到这儿来了。”风声咧咧,又急又燥,送进耳朵的声音却软绵绵的,“我来这儿等你啊。”桑桑仰着头,眼底装满了笑意。朝堂上的事情暂时不去想,李暄沉了一天的面色好看许多,桑桑跟在他的旁边,慢慢的走着,风势疾,两人的头发被吹在一起,桑桑问李暄,“今天怎么样。”李暄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一炬,“她呢?”桑桑知道李暄说的是卫玉竹,慢慢的跟着李暄朝着前面走,“明天会有高僧来念经。”拢在大袖里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李暄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掀了掀眼皮子,“明天我也留在王府。”然后李暄想了想,又拧了拧眉头,“王妃有说请哪儿的和尚吗?”桑桑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这是一旁伺候的的忍冬想到打听到的,“听说是空达大师。”空达大师,桑桑知道这个人,是空明的师弟,也是相国寺的长老,听说京城里要是有高门大户诵经求平安的,一般都是他。桑桑本来想和李暄商量是不是要在请来的和尚身上做手脚,可若是空达大师,却似乎又不太可能,卫玉竹一个小女子,就算要收买他,又有什么值得人家心动。李暄的食指和中指相互摩挲着,这几天,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卫玉竹和外人有过任何往来,所以空达到底是个幌子还是一个引子,恐怕只有明天知道了。李暄心里有点烦躁,他就就该一刀结束了她。“暄表哥,你怎么了。”注意到李暄的表情,桑桑问道。风渐渐的大了,李暄敛下眉下的晦暗,又拿过忍冬手里的伞,“无事,起风了,我们回去吧。”与此同时,卫玉竹屏退了丫鬟,石婉儿见人都走完了,便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她身上穿的明明是普通的窄袖襦裙,却硬是被她弄出了妖冶魅惑的姿态。卫玉竹看着也是气,“你这样坐,要是有丫鬟进来看到了怎么办。”万一丫鬟看到她带进来的是这样一个人,会怎么想她。“我听着呢。”石婉儿换了一个姿势,头半枕着胳膊,一手捻樱桃,她也不像正经姑娘那样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一舔,裹在嘴里,眼睛眯着,醉眼朦胧的享受,时不时她身体还要妖娆的滚动一下。把卫玉竹气的不行,“你收敛一点,这不是青楼。”石婉儿扯了扯胸前的衣襟,“哎呀,玉竹妹妹,”“你,你。”“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呃。”石婉儿吮吸着樱桃,换了趴着的姿势。如果现在可以磨牙,卫玉竹的牙齿早就咯吱作响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要不是被那样对待,还是那样的地方,为了脱身,她何苦同意被青楼女子种蛊,把自己的生命分她一半。“你什么时候去迷惑李暄。”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石婉儿的话,卫玉竹冷声道。石婉儿咯咯咯的笑了几下,又打了呵欠,“李暄我迷惑不了。”“什么?”卫玉竹不满道,“你不是说天下的男人没有几个能逃出你的勾引吗,怎么他就不行了。”“妹妹,你别急嘛。”石婉儿端起盘子,又用舌头卷起一个鲜艳饱满的红樱桃,嘴里一张一合的含着樱桃,看着醉醺醺的,“不过,他对那小姑娘挺上心的,可惜呀,可惜啊。”“什么意思。”卫玉竹不解道。听她问了,石婉儿也不瞒着卫玉竹,“人都是有三魂,有胎光元神,爽灵神识,最后一魂,幽精主性趣,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恋,可这她恰恰少了这最后一魂。”“你是说她根本不能喜欢李暄。”卫玉竹讶然,想到李暄对她一副呵护疼爱的模样,心里忽然一种看好戏的想法。“不,不是不能喜欢。”石婉儿打断她。“那你是什么意思。”卫玉竹又问。石婉儿勾了勾唇角,“我看到她那一魂就在她的身边,所以我要帮帮她。”“你想干什么,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现在听石婉儿居然能看透人的魂,卫玉竹皱了眉头道。石婉儿笑了一下,“我是侍月族人啊,我们族比起蛊术,更厉害的是诅咒。”“李暄,已经中咒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卫玉竹怒道。石婉儿看了她一眼,勾唇笑。***翌日桑桑早早的就起来了,穿好衣服,正在梳妆,就听见门口的婢女的请世子安,从模糊糊的铜镜里,桑桑看见李暄进来了。桑桑的头发梳的差不多了,忍冬问她,使用粉蝶镶珍珠的银簪还是用珍珠翡翠步摇,桑桑还没有选呢,李暄就凑到了桑桑身后,背后是男子浅浅的呼吸。桑桑看见李暄让忍冬过去后,又低头,看桑桑的妆奁。“用这个吧。”李暄选了选,挑了一个玉兰花素色簪子。桑桑倒是无所谓,她今天穿的是鹅黄绣白玉罗衫搭一个素色留仙裙,日头渐渐热了,裙子也愈发单薄,配这个玉兰簪倒是相得映彰,她向李暄伸出手,想要把簪子插进去。“别动。”李暄按住桑桑的脖子,不要她乱动。桑桑头发像缎子一样,又密又滑,梳头发都不用假发包,李暄拿着女孩儿家用的簪子,在发髻里比划了好多下,抿着唇,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轻轻的插了进去,“好了。”“我看看。”桑桑歪了歪头,想要看清楚镜子里的人,倒是笑了笑。“用膳吧。”李暄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觉得今天的桑桑是最好看,尤其是头上的玉兰簪更衬的她美丽动人。摸了摸肚子,桑桑也饿了,两个人便一起用膳,吃完饭,看了眼时间,李暄估摸着空达也该来了。正想着这一出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声,李暄起身,听到婢女的禀告,王妃让世子和苏姑娘一起过去。是福不是祸,与其两个人躲在屋子里,倒不如一起去看着,桑桑和李暄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李暄,转瞬之间,几个念头便到了心头,不过面上倒是不显,带着桑桑,很快便来到了王府的正堂。桑桑去的时候,先听到一阵诵经文的声音,空达坐在蒲团之上,阖目念经,桑桑看着,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浓浓的禅意,光是这样随意的听着,桑桑刚刚还混沌杂乱的脑子里就忽然清晰了不少。李暄也是同样的感觉,可就是因为是同样的感觉,他才握紧了手心,这个人不太对,不是因为他本身不对,就是因为他真的是一个高僧的模样,而不仅仅只是像,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