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是人类构筑于唯物世界以上的一种力量，在道家的学说中，可以将其称为“道”，或者说，天意是“道”的实体代表，喻上天预定的事情，使人自觉或不自觉的去让他发生。借用天意或者道的概念来形容真实世界的投影，再合适不过了。“顾棠说。

我想了想，摇头道：“道不是唯物世界以上的力量，它也是立足于现实世界、企图对现实世界作出解释的方案之一，用道家的学说来说，道生一，乃至万物，万物都是在“道”的基础上衍生出来，因而万物的规律就是道的具象化，万物的唯物，就是道的唯物，这是“道世界”的唯物。如果你将真实世界与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对立起来的话，那真实世界的投影就不能用“道”来形容。“

顾棠沉默了一下，笑了笑，“你还是这么会抬杠，没错，道家的道，是身处于此道之中的我们所看到的道，而真正的道，是要颠覆道家的道的道。我们还是放开道的说法，继续用天意来代称吧。”

“你在说绕口令。”

顾棠叹一口气，“反正你大致有一个概念就行，我们不可能从人类已知的概念找到最恰当的词语中去形容真实世界的投影，因为我们的一切已知的概念都是构筑于非真实世界……“顾棠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什么，“用唯物论中的说法就是……”

“存在决定意识。”我接道，“什么样的存在，产生什么样的意识，立足于虚幻存在的意识，永远不可能想象出另一种存在。从一种最荒唐的程度来说，当唯物论构筑于一个虚假的世界时，唯物论本身就是错误的。”

顾棠一拍手，“就是这个道理，你还是懂哲学的。”

我呼出一口气，“高中生水平罢了。”

“但是你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正确的。”

我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当唯物论构筑于一个虚假的世界时，唯物论本身就是错误的？”

顾棠似乎对这方面的话题很感兴趣，揪着这个跑偏的话题继续下去，“没错。“

我皱着眉头，开始回忆高中那点可怜的政治知识，大多数都已经还给政治老师了，但顾棠在这方面本身和我就是半斤八两，他能想到的我没有理由想不到，“你是想说……”我整理了一下语言，“无论哪种情况下，唯物论都不会出错。因为在唯物论中，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本身是有区别的，最初的唯物论是一元论的唯物主义，认为世间万物都有唯一的本原，但其实这是一种机械的唯物主义，直到后来……“

顾棠继续道：“直到后来，唯物主义与辩证法结合起来，唯物主义就从机械的一元论进化到辩证法的二元论。辩证法的“一分为二”与唯物主义的“一元论”并非不共戴天，在本体论上，“一”比“二”更接近根本，“一元”比“二元”更接近本原，但是在具体实践上，二元论的辩证唯物主义却比一元论适用范围更广。”

“因为归根结底，我们所说的天意，是一股强大的意识，如果这股意识能够反过来决定物质的时候，它就违背了“物质决定意识”的一元论唯物主义。不过从辩证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却又可以勉强找出意识反作用于物质这一句话，也就是所谓的二元论。在二元论的视角中，假设有一股先天意识，强大到在意识之中衍生出了次生的意识与次生的物质。这些次生的意识当然无法脱离先天意识的范畴，他们只能在范畴内，围绕次生物质，构筑起来次生一元唯物主义与次生辩证唯物主义。但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即使它是构筑于一个次生的世界，也能够解释那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庞大的原生意识与 决定原生意识的原生物质。“

重阳坐在一边都快听懵了，两个半吊子在这里讨论哲学？这他娘的是邪教吧？

所以，说到最后，说到根本，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即使天意真的存在，那他也应该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天意，是真的有可能存在的。

我幽幽吐出一口气，“行了，说到底，这些说法也不过是荒谬的说法，再往前推个几十年，说是修正主义都已经是宽大为怀，说正事。”

“哦。”顾棠回过神来，“最初的话题是？”

我扭头，看向重阳，重阳淡淡说：”最初的话题是，你见过非唯物的事情吗？“

顾棠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重阳，“现在还是要加个前提，你遇到过我们这个世界的非唯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