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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晚照只觉得怀里一空,刚刚触碰到的温暖就又离他远去。
他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抓住床单,才勉强控制自己想重新把她拉进怀里的动作。
苏沁舞一无所知。
她坐在床前给他调了一杯蜂蜜茶之后,感觉房间的光线有点太暗,跑去推开了封闭得严严实实的窗户。
风和光线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云晚照下意识挡住了眼睛。
苏沁舞转身回头,看到云晚照用衣袖捂着眼往床里缩,关切道:“爹,你怎么了?”
云晚照动作微僵,艰涩道:“我不喜欢阳光。”
苏沁舞回头看了看打开的窗,又看看他:“可是,生病了闷在屋里会好不了。”
云晚照没有回答。
苏沁舞是个贴心小棉袄,不想让亲爹难受,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关一扇留一扇?”
她关了一扇窗。
云晚照放下袖子,感觉房间还是很亮,但比起刚才的过分亮堂,已是好了很多。
苏沁舞又问:“爹,你饿了吗?你想吃什么?”
云晚照表情复杂地对上她干净到了极点的双眸,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离开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怎么会突然把他当成爹?
故意还是无意?
她是假装用这种方式让降低他的难堪?
还是别有目的?
过去每次毒发,他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但实际上,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渴望这种时候有人陪在他的身边。
他不是不想。
他只是害怕。
他害怕会被喂更多的毒——即使毒圣已经死了一百年,他的阴影依然没有减少。
他害怕别人知道他的弱点,会借机杀掉他——身为浮空之主,有太多人想要他死。
他还害怕别人觉得他是个怪物。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平时他刻意保持着完美的外表,总是带着完美的笑容,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他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他是个怪物。
但他终究被她发现了。
刚刚她在门外喊他的时候,他本来可以让她离开。
可他实在太疼了。
他实在太孤单了。
哪怕她只是一块浮木,他也忍不住想抓住,哪怕只有一会会儿。
当她走进来看到他的一瞬间,他的内心里是后悔的。
她可能会问东问西,逼得他不得不回忆起过去最黑暗那段时光。
她可能会嘲笑他是个病秧子。
她甚至可能会露出狰狞的笑容:“我潜伏在你身边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然后朝她拔出蓄谋已久的剑。
但她都没有。
她没有嘲笑他。
她甚至不问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他的挣扎和痛苦。
她只是问他:“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那干净的眼神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他的手在被窝里紧紧攥着。
他想要伸手去抱抱她——冲着她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