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从烦躁到摆烂，由着一众翰林来走捷径间，时间流逝进入五月天。在黄筠筠的日日期盼中，玉城那边终于传来好消息。谈判进行的很顺利，关外各个部落全都归顺，大楚同西域的通途也彻底打通。皇帝得知这个好消息，在早朝上一连畅快大笑的说了几个好。他当初要发兵时，朝中几乎无人看好。要不是陆景之向来没什么立场，只想他所想，他怕是在朝堂上寻不到一个完全支持他的人。战事只打了一年半，开销远没有户部计算出的那般庞大。又有陆景之一直暗中筹措想办法，国库虽然吃紧却也没到动摇根基的程度。现在谈判结束，关外的商道打通，他相信有生之年一定能看到大楚的国力再上一级。皇帝负手站在殿外广场，他面向玉城方向，这一刻踌躇满志，满身峥嵘。他想打下的地方还有很多，前朝将士的铁蹄可以到达的地方，他们大楚的将士也全都可以到达！谈判结束，京中过去谈判的官员已经踏上了回京的道路。陆恒之和赵盛山也已经守在玉城中，只等皇帝的命令。他们不是驻守边城的将士，他们这次到玉城的军令是拿下关外所有部落。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到了回京的时候。赵盛山负手站在城门上，看着远方残阳，从前在京中的郁郁不得志已是悉数消散。他已经不会再抵触回京，也不怕在京中做一个闲职慢慢度过后半生。人这一生能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已是上天的嘉奖，他不能太过贪心。“恒之，你呢？想留下还是想回京城？”他拍着陆恒之的背脊，这一仗能如此顺利全靠他这个好徒弟。青出于蓝，他赵盛山当年没白白在安阳府待了那么多年。陆恒之远眺着，心中翻涌着赵盛山的问题，却是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若是没有成亲，没有黄筠筠和儿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他会留下来。可现在他们母子在京中等他回去，他们的儿子已经要两岁了，还没有见过父亲。他不想一直错过他长大，让他成年前只每年或是几年才能见他一面。可京城……京城有什么意思呢。大哥已经做了户部侍郎，再有几年待胡茂学致仕，他就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然后入内阁做首辅。京中有大哥已经足够了，他想留在玉城，守护这里镇压关外。可玉城的风沙太大，他不想黄筠筠和儿子来这边跟他受苦。他叹了一声，俊朗的脸颊在征战的洗礼中早已变得坚毅。“我想回去后同内人商量过再决定。”“是，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跟师父不同。”赵盛山时常会忘记宝贝徒弟早已经成亲，他一个人浪荡自在惯了，就总容易忘记当初还是他牵线搭桥，让陆恒之娶了黄筠筠。京城里，黄筠筠在得知陆恒之会在月底到京城后，足足欢喜了几日。陆辰战在知道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他以后再也不是没有爹爹的小孩子后，开心的叫嚷了一整个下午。明明距离大军班师回朝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不论是陆家还是整个京城都忙了起来。这一战对皇帝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战事由他推动，现在大获全胜又用了远低于预算中的成本，皇帝自觉在朝臣心中的地位又攀升了一级，得意只余便决定要亲自出城相迎。皇帝要出宫，这对礼部和京中守卫都是一件天大之事。顾瑶已经想象不出当初在安阳府中，一心只想吃吃吃的陆恒之，现在已是变成何种模样。当年那个简单纯善的少年应该已经变成顶天立地的将军，也许离得极远就能感觉到他满身的肃杀之气。不过，就算现在变成了战功赫赫的将军，他应该还是那个嘴馋的弟弟。在黄筠筠抱着儿子日思夜盼间，顾瑶和马氏让厨房那边不停准备着。陆恒之喜欢的菜式很多，有些需要提早腌制出来。他在玉城的这两年战事频繁，吃用一定都很简陋。现在终于能回到家中，吃用自然要最好的。五月二十九，赵盛山带着一众将士抵达了城外。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出城列队迎接，这一日是皇帝百官相迎，之后赵盛山要带着将士们在城外驻扎，第二日一早列队进城接受京中百姓的夹道欢迎。陆景之这几天很忙很忙，户部有太多事需要熟悉了解。胞弟回京，需要为他谋划的准备的一件都不能少。皇帝那里又一直有不少事需要他来处理，他这段时日早出晚归回到府中也要在前院书房忙到深夜。等他回到正院，顾瑶早已睡下，两人已经许久没有亲近过。他心中记挂着，总觉对她有亏欠，倒是顾瑶难得有种放假的错觉。不用腰酸腿软的起床，每天都能睡足四个时辰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她每日跟马氏拟定菜单，拟定陆恒之升职后宴请宾客的名单和菜谱时，都想哼一哼前世的小曲。二十九这日，皇帝一早就坐上撵车，由礼乐开道，百官相随，出城去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陆家众人的心也跟着队列一并出了城，黄筠筠坐在顾瑶房中，有些紧张的不停探头朝外看。“嫂嫂，你说他今晚会回来吗？”人都已经到了城外，就算大军不能入城，他应该可以偷偷回来才是。“别急，两年都等了，不差这最后的一日，他们大军回京，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时候不好出错。”顾瑶是真拿不准陆恒之是否会偷溜回来，若是从前那个家伙行事向来不管礼法，一向有些恣意。但在关外腥风血雨间厮杀了两年，他是否变得比从前稳重，还真难以说准。黄筠筠嗯了声，知道嫂嫂这番话极有道理，只能努力将那份期待一压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