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尔她仍会有不甘，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小姐——品貌才学哪点比洛璃姝那个草包差？可小姐却只能深敛锋芒，龟缩陋室，连曾经的闺中密友都不能再见。“清儿快些下车，咱俩今儿是来迟了，估计都没位置了呢。”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下，璃晚已经先一步下车，没心没肺似得在外头叫她下车。“来了，来了，小姐你可等等我啊！”小清儿胡乱抹了把脸，快步追上。果然，她们来的好不凑巧——食肆已人满为患。天香楼京都最贵酒楼，菜色那实在是绝妙，食客众多，若只是如此，怕也算不得享誉“京都第一楼”的店家了。它的第一，不只在最贵、最大，菜色绝妙上。天香楼的老板曾也是世家子弟，不过家道中落，才弃了官途，转为商业。大家子弟的习气，惯好个风雅。于是，天香楼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是极尽风雅之能事，广受食客所爱，生意兴隆至极。太阳早已落山，暮色四合，没想到生意还是这么好。璃晚进了大堂，没瞧见自己盘下的小作坊在哪里，四处寻摸一番，也还是找不到。“小姐，没地方了咱们还吃么？”洛璃晚犹豫了一下，她们今天也不单单为吃饭而来，可从早上出门，除了在王府吃了几口糕点外，她们还真是饿极了。店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巾子往肩头一搭，就把她二人往里招呼：“这位小姐里面请，现在客人多了些，不过有几桌差不多该结账了，您二位等会儿？”饭菜的香味扑鼻，小清儿馋的一个劲儿吸鼻子，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得叫了起来：“小姐，咱们就等会儿吧，我可要饿死了……”别说她可，就是璃晚也禁不住香味儿的引诱，便随了店伙计进去等座儿。人虽多，但井然有序，环境也很是典雅，因为其老板的身份，书香韵味甚浓，门窗桌椅，墙壁摆设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至臻完美。也好，反正也是没有座位，璃晚便想着先去瞧瞧她盘下的作坊。问过店小二后，那坐堂的掌柜急慌慌得亲自跑来，带着她二人往后院走去。“还以为您不来了呢，这定金也交了，可伢行那边却说不急着要字据，弄得我这心里头呀，是没上没下的！”璃晚随着掌柜的打量，往后院走去。那掌柜的怎么也没想到，盘下他们家作坊的，竟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里止不住的好奇疑惑，不过他做生意也有些年头了，那点镇定也是有的。“我这定金都付了，怎会忘了字据，只不过这阵子有旁事要忙，因而耽误了罢了。”“是，是，是！您这边请。”天香楼的后院，更像是个宅院，雕栏画栋，假山游廊，可谓十步一景。据璃晚所知，这后院才是天香楼生意的大头，前厅招待普通客人，后院开辟十个园子，各有各的特色，可用一餐的价钱也是外间的千百倍了，到这里用餐的客人，已经不是单纯的为吃一顿饭了。可惜，作坊并不在园子里，绕过这些地方，掌柜的领着璃晚往后厨附近走去，越走，香味是越发的挡不住了。怪不得生意啊，硬件条件达标，软件也不逞多让啊！“您这里的厨子，手艺可真不一般啊！”璃晚赞赏说道，她在现代的身份，就是个厨子，虽然只是个不务正业，只喜欢研究面点的小厨子，可对于菜肴的美味，她不只味蕾敏锐，连带鼻子也是十足的内行。掌柜的也是十分自得，却还要谦让几句：“哪里，哪里！洛姑娘请随我来，作坊就在这厨房之后，地方虽小了点，可东西都是齐整的。”璃晚顺着他的话音望进去，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这掌柜总说这作坊小，可在璃晚眼里，这里可都比她现在住的屋子大多了。“不错，不错。”璃晚不吝称赞，继而进去查看一番：“咦，这怎么还有米面？”掌柜的忙笑着说道：“哦，上次租下这里的几位留下的。我瞧着东西都还算新鲜，就没叫伙计们搬走……洛姑娘现在来了，这些东西自然听你的安排了。”璃晚点点头，又四处走着翻检——上一位的租客看来走的真是匆忙，不只是一些米面，果脯干货，豆类杂物居然都有。“看这样子，我们就是直接上工都可以了嘛！”璃晚欣喜。掌柜的见洛璃晚满意，并没有挑三拣四——这里一应齐全，往期几位盘下作坊的租客更是零零总总留下许多东西，也实在挑不出什么花样来，既然如此，他便与璃晚商量起运作事宜。没办法，之前几位租客都信心满满，指望着借着天香楼的招牌，卖起糕点来本该十分容易的。可若真的赚钱，他天香楼不知道拿回来自己做吗，何苦把作坊租出去？“洛姑娘可是带着几位师傅几位伙计？若人少些，这边后院里还有几处空屋子，可以给几位师傅杂役住，若是人多了，怕还得姑娘您自己为他们安排住处了！”璃晚摆摆手：“住这里倒是不用的，我今日来也就是看看，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问题了，还等掌柜什么时候有空，与我一道去趟伢行，咱们把契书签了，我把全款付清了也好早日开工呢！”“这没问题，时间么，姑娘看明日如何？”“好吧，明日我请了伢人过来，在酒楼签了便是。”又对一些细节详谈一下，前头伙计来招呼，说是已经有了空位，领着璃晚往前厅而去。这时，从边上的梅园里走出来一名女婢，拦住璃晚，问道：“请问是洛姑娘吗？”璃晚上下打量她一番，发现自己不认识：“请问你是？”“婢子清霜，我家小姐有请洛姑娘过去一叙。还请洛姑娘不要拒绝。”清霜脸上没什么表情，话也冷冷的，真衬她的名儿。璃晚想了想，噙着一抹笑：“那你也得告知我，你家小姐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