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中元(1 / 1)

天气越发炎热了,即使是在避暑圣地待着,人也懒得出门晒那个太阳活受罪。每到午时,人都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头歇着午觉,不愿意受一点日照。但是孟鸢清精神很好,丝毫不怕晒,在头上裹了个纱巾就在院子里头射箭练武,还要去荷花池里游泳。然而雨花阁里的人现在一听到荷花池三个字就头疼,恨不得把头夹在大腿中间走路。“小姐,您歇歇吧,瞧你,都晒黑了。”绿袅道。“没事,能白回来。”孟鸢清大大咧咧道,“你们要怕晒就回去歇着,我不需要你们伺候。”他们在行宫还得待一个多月才能回去。而她已经把雨花阁变成了她的练武场,什么射箭练剑挥鞭暗器,能安排的统统安排上。不过她可不能在行宫放武器,除了弓箭是有数的,可以供她重复使用的外。剩下的就是用没开过刃的刀剑,用看似没有多大杀伤力的刀剑,用切水果的小刀充做匕首。还有树枝花茎充当暗器。要不是绿袅拦着,孟鸢清还有去膳房拿菜刀试炼的想法。你还别说,这样下来孟鸢清反倒觉得自己身手有所进步了。就是缺个对手陪她练练。其实孟鸢清这么勤学苦练,并非单纯地打发时间。她在为日后回燕猛关做准备。此前蜀郡一战,她深感自己身手大不如前,作战意识也没从前的好,于是得抓紧时间练习。直觉告诉孟鸢清,西戎和亲这件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藏着一个惊天阴谋。蜀郡匪乱的通天寨,寨主早已经逃窜到不知哪里去了。是南宁郡,还是去了西戎?还有精通傀儡术的药王,他是不是西戎的奸细,他潜伏在孟清野身边,是不是为了盗取大燕的秘密。更甚者,是为了抓住孟清野这个难得一见的军神。为了万无一失,孟鸢清只能先在自己身上下苦功夫。……燕猛关送书信,说西戎议和使出发时间和预计到达京都的时间。等他们快到了再回皇宫也不迟。皇帝本是有意在行宫接见迎亲使,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在皇宫中见更好。而锦城公主在皇宫中一切都好,吃好喝好的,身体健康。随着迎亲使的到来,那个旧的问题又重新被翻了出来。谁去送亲。原本计划是让曲长靖去送亲,一来是去燕猛关的路他熟悉,二来是这件事交给他最稳妥。可是现在,皇上非常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曲长靖。让曲长靖送亲,然后留在燕猛关帮着孟清野驻守,总让他有一种放虎归山的感觉。说到这儿,皇上就庆幸自己下令让燕凝潮调回来是一件多么英明的决定。他现在大可以安排燕凝潮送亲,至于要不要把他留在燕猛关,完全可以等几个月再提。这样一番下来,皇帝心中只剩最后一个疙瘩了。——孟鸢清。……正逢中元节,这天是需要祭祖的,还要做水陆法事,祈求祖先庇佑来年丰收。当然这水陆法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这佛经梵语,听着高深莫测暗藏着无尽的大道理。可是对于很多人而言,那也是天书,和尚一通木鱼敲打,不能让他们豁然开朗还会觉得脑瓜子疼。但是祭祖又是一件极大的事,不容马虎。所以行宫上下提前一个月就在预备,为得就是那天能够办好中元节祭祀一事。祭祀。孟鸢清想到自己前世偷偷为含恨而死的孟府满门烧纸钱的事来,心里就一阵落寞。“小姐,你是想夫人了吗?”绿袅问。孟鸢清眼泪不受她控制德掉了下来,胡乱地点点头。“小姐,回头中元节,我们一起祭拜夫人。”绿袅道。孟鸢清勉强说了个“好”字:“你记得多准备一些。”还有曲长靖,他父母皆死于战乱,没有留下尸首,没有生忌,只有祭日。从前在燕猛关,曲长靖年年只能对着一座空坟祭拜。他家境贫寒,父母都只是在边境采药材和打猎为生的,他爹娘去的时候那个小木屋因为西戎大军的经过已经是摇摇欲坠,里面的桌椅板凳也坏得坏,碎得碎。最后那座坟墓里放着的,只是曲长靖脖子上用红绳穿着的一枚铜钱。而像这样的死去的人、像曲长靖这样身世的人,在燕猛关一带还有很多。曲长靖已经是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了。最起码他还捡回一条命被孟清野收养,最起码他在失去意识前还捅死了一个西戎士兵。到了中元节的晚上,祭祀举办完之后要放河灯,还要烧纸船,每人将各自寄托写好,一并连同纸钱丢到船上一并焚烧了去。不过这部分基本是后宫女眷专属的,因为她们不去祭祖。孟鸢清拿了两个河灯,一个给曲长靖要他陪自己一起放。“你有什么寄托,写在纸上放在河灯里,放出去就好了。”孟鸢清道。曲长靖笑一笑,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的。鬼神若有用,还需要人力做什么?鬼神若有用,天下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枉死的人。鬼神若有用,天下又哪来那么多不公平的事。可是他不愿意扫孟鸢清的兴,因为他知道孟鸢清也不信这些。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慰他。于是曲长靖提笔在黄纸上落笔:灭西戎,壮大燕,普天之下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永享太平。可是第一个“灭”字出来他就停笔了。他怎么忘了,大燕和西戎已经议和了。大燕的公主即将嫁去西戎,连嫁妆都丰丰厚厚地摆在那儿。迫不及待地送过去了。于是他苦涩一笑,写下:灭战火,享太平,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了。两盏河灯同时放进水中,河灯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流飘去。“你写得什么心愿?”曲长靖问道。“报仇。”孟鸢清吐出这两个字道。曲长靖诧异,孟鸢清看着曲长靖一笑,一个声音响起来:“安乐县主有什么仇要报的,说来我听听。”孟鸢清翻了个白眼,甩手一样极细极轻的东西就从她袖子中飞出刺向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