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在外面玩到半夜，京墨兴奋了一路，最后不知不觉地就趴在曲长靖肩头睡着了。曲长靖把他抱回去，孟鸢清拿了热毛巾给京墨擦脸和手。“你说今晚结账的是谁。”曲长靖在旁边问。“不知道，路上也没人跟踪我们。”孟鸢清轻声道。“兴许是有人认出我们来了。”孟鸢清又道，“我们好歹为边关安定做了那么多事，总有那么几个人记住我们。”孟鸢清给京墨解开衣服盖好被子，挪了挪炭盆然后和曲长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人群散去后，地上一片狼藉。烟火焚烧过后留下的碎屑，瓜子壳果皮果核，还有散落的铜钱和破损的灯笼。天边还留有残烟，在这夜色之中，一些汉服打扮的人，穿梭于各个大街小巷，最后聚在一块。“看仔细了吗？”一个巷子里，一个被夜色隐藏容颜的男子缓缓道。“看清楚了，我们绝不会认错。”跪下的人道，“就是曲长靖和孟鸢清，还有一个小子。”“小子？”“是他们的儿子，如今两岁了。”对方答道。他们竟然有儿子了。那人诧异。“是亲生的？”对方答道:“是亲生的，孟鸢清两年前生的。”那人沉默，他还想着孟鸢清应该不能生育呢。“做得好。”话音刚落，就有人给他们发银子。“下去吧，再帮我留意他们的动静。”他们退下，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自从京墨说曲长靖做得饭更好吃后，孟鸢清索性把做饭的事都推给了他，平日里就陪着凝泽玩耍，教他读书认字。并且非常郑重地说:“我觉得我肯定能把京墨培养成神医。”京墨每天在孟鸢清的陪伴下捧着大字书认字，孟鸢清还把从前给燕姝读的神童诗拿出来给京墨看。曲长靖看孟鸢清修改过的神童诗觉得改得非常好，道:“原来你从前就教燕姝这些，挺好的。”他和燕姝接触得少，和万家一家人接触得倒停多。“可惜啊，燕姝好像没太理解我的意思。”孟鸢清道。“你每天监督她功课，难道没效果吗？”曲长靖问。“读书写字是写好了，可是其他的……”孟鸢清道，“燕姝那孩子，你说她实心眼吧，她心思也挺多。你说她心眼多吧，她有时候又太实在。”“就怕她分不清场合看不清人，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对她好点就把对方当成知心人了。”孟鸢清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曲长靖道。孟鸢清道:“到底和她相处了这么久，要是她出事了我自然不好过。”“那宝云呢？”曲长靖问。“宝云倒不需要我担心。”孟鸢清笑道，“她在西戎也是公主，尔虞我诈的事经历得不会少。只是她……”孟鸢清顿一下，看着地面，“想要自由而已。”二人沉默一会儿，孟鸢清看看天色，推推曲长靖道:“到时辰了，做饭去。”曲长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对京墨道:“墨儿。”“爹~”“墨儿，想不想出去玩？”曲长靖抱住京墨道。“想！”“那我们出去吃饭，吃完饭出去玩好不好？”“好！”曲长靖微微一笑，对孟鸢清道:“快，带上银子，带儿子出去吃饭！”他们出去吃饭，京墨又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的，一不留神就跑没影了。“墨儿，不许乱跑。”曲长靖抓着京墨道，“不然以后不带你出来了。”他们找了家馆子吃饭，孟鸢清纳闷道:“怎么感觉今儿街上人怪少的。”小二闻言道:“呦，客官是不是许久没出过门了？”他们确实在家待了好些天没怎么出门了，有一种深居简出的感觉。反正他们住的也方便，地方在一个好地段，时不时有小贩过来兜售东西，或者是新鲜菜蔬肉类，或者小吃之类。开门很快就能买到，他们都懒得不愿意出门了。“怎么，最近西兰出什么事了吗？”曲长靖问。“是啊，过年那会儿，不知道是谁先得了一种病，后来竟然慢慢传染出来了。大家怕了，都不敢出门了。”孟鸢清眉头蹙着，问道:“是什么病？”“一种皮肤病，不知道叫啥，就是病症怪吓人的。”小二道。小二说了这种病的症状，起初不会怎么样，就是身上痒，然后忍不住去抓，越抓越痒，然后抓过的地方皮肤就会慢慢的红肿乃至溃烂。最严重的全身皮肤都会起包，发脓，然后皮肤就开始烂了，最后连身上的肉都会掉下来。“那叫一个吓人！”“这病一旦要是得了，就不能碰人，否则身上的血水一旦滴到别人身上，那人十有八九也会染上这种病。”孟鸢清捂着京墨的耳朵听完了小二的话，她眉头紧皱，曲长靖看孟鸢清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小二说得这个症状很像从前和西戎交战的时候，燕凝潮中的腐药。腐药，意为腐烂，中毒的人身上皮肤会慢慢溃烂，最后身上皮肉一块块掉下来。所以又称脱骨药。这个药说恶毒很恶毒，可是它发作的时间长，中毒之人一开始不会发觉自己是中毒。直到身上血肉溃烂，久病不愈。当初燕凝潮差点因为这个断一条胳膊，心灰意冷想要自尽，还好有孟鸢清在。小二下去后曲长靖问孟鸢清这是怎么回事？药王死了那么多年，腐药怎么还流传在市面上。孟鸢清清楚药王的个性，他研制改良过的毒药一定会牢牢把握在手里，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莫非是西戎那边再用毒计？她和曲长靖交换个眼神，曲长靖又道:“这儿是玉阳关，他们怎么来这儿。”“不无可能。”孟鸢清道，“若是在燕猛关宏谷关下手，离西戎太近，会引起疑心。”“可是中毒的都是普通百姓。”曲长靖又道。面对这种情况，要是大夫治不好病，加上病传染太快的话，当地官府会把这些人统统集中起来——让他们自己等死。死后尸体和遗物一烧，这个病就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