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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家很普通的酒店。杨晓明说，他是自掏腰包请小刘。说刚在城区站住脚，还不想化公家的钱，说他掏腰包，才显得更有诚意。那是一家川菜馆。现在的川菜馆也大有潮汕的工夫茶之势，定要席卷全国，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有那么一两家。他们点辣子鸡、水煮鱼，吃得满头大汗。然而，他们喝的却是广东米酒。先喝了一瓶，再要了一杯，用那种喝水的大玻璃杯喝，一人一杯，喝了再倒满。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小刘说，我这辈子最敬重李书记。知道我敬重他什么吗？敬重他是一个干大事的人！不管他在什么位置，就算是当市府秘书长的时候，这位子够一般吧？换了别人，那只是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干些迎合市长们，讨市长们欢心的事，但是他不，他要干大事，这么多年了，还有两件事摆在那里是没人超越的，一是对旧城区的整治。后来，许多人负责城管工作，没有一个人有他那么大的气魄！现在就是要搞一个十字路口，弄盏红绿灯，也要拖个一年半载。

他还说到了临市一把刀，说市县发展镇级经济。

他说，他干了这么多事，政绩摆在那，一步步往上走是必然的，但除了职务上升，自己并没有得到半点物质上的好处。他说，在那么多区市（县）委书记中，我敢保证，他是最清廉最穷的。他说，人家说搞城建最来钱，那时候，他却穷得连一个复式套间也买不起。他在临市搞一把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身作则，堵住朱老板所有行贿的路子。我最佩服他的一点就是，可以尽心尽力为企业服务，却从不跟企业老板深交！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也是当官当得最成功的地方！

这么说了，他便呼了一口气。

小刘继续说：“我担心啊！担心这一次他过不了这一关。”

他说，朱老板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他损失临市的利益，就是为了讨好李书记，我们那次拍的那个短片，就是为李书记铺路，除了这些，他还会用重金诱惑。

他说，这些都不定能击倒李书记。

他说，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李书记会答应他，会要他帮他惩治那个澄副书记，替他出了那口恶气。这口恶气一出，李书记似乎就不能不听朱老板摆布了，毕竟，那完全是一件私事。

杨晓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问澄副书记是谁？李向东要出什么恶气？小刘便把听到澄副书记和黄闲从算计杨晓丽的事告诉了他。杨晓明当时就把举到嘴边的酒杯甩了。他破口大骂，畜牲！禽兽！竟敢欺负到我姐头上来了！他说，那家伙是没把我姐夫放在眼里！

杨晓明说：“我姐夫怎么这么窝囊？”

小刘说：“他是身不由己！官场的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杨晓明说：“他窝囊，我不能窝囊。他有顾虑，我没顾虑。”

小刘说：“你真要出这口气？”

杨晓明说：“至少，也要揍他一顿，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小刘说：“我也这么想。”

然而，再往深一层想，杨晓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想像的那么简单。他并没见过澄副书记，江边市的情况也不熟。

杨晓明借着酒劲说：“我打个电话给我姐，让她说说那家伙的情况。”

他想，杨晓丽总不会忍声吞气吧？

小刘拦住了他，说：“你觉得，杨市长会告诉你吗？不管她怎么想，这事她总要听李书记的，你让她知道我们找澄副书记报仇，不就等于告诉李书记了吗？李书记绝对不允许我们这么干！”

他说，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剩下的事让我来想办法。

他说，我在江边市，在地级市都有熟人。

他说，我们不一定就在江边市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