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零七个月(1 / 2)

过* Melom 1920 字 2022-12-2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过* ”查找最新章节!

如果说世界上还剩什么地方可以让人安静思考,答案是监狱。

如果说世界上还剩什么地方可以让人放弃思考,答案是监狱。

钱双小心打量着这个他从没来过,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来的地方。和他想象中的很不同,没有他人口中那样冷冰冰,老旧的墙面甚至让他想到老家的房子,给了他一种“这只是一座普通政府行政大楼”的错觉。

狱监们也没有那样严厉,只是脸上盛满了冷漠与公式化,看谁都一个样。一名看上去已是中年的狱监带他进了个小房间就出去了,要嘱咐的事项在他办手续的时候就嘱咐过了,刚才在等候室也听了几遍反复播放的视频,知道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时间到了就立刻走。

节假日不让探监,约上的这一天没课,只有监考任务,他请了假一早就赶来了。特意穿了稍显正式的黑色西装,结果出门碰见陈老师,说他穿得好像结婚,于是赶紧回去换了灰色的,然而就在半小时前他觉得自己又像大厅里进出的律师。

钱双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置于桌面,无意识地盯住了手边的计时器和通话器,酝酿着一会儿要说的话。

他昨晚批完作业后打草稿来着,写一张撕一张,后来想想自己又不是来演讲的,不必要准备这种东西。

比起自己说,他其实更想多听。

咔哒,门开了。

柏彩蝶进来,狱监在她身后关上门。她穿着灰扑扑洗得掉色的囚服,头发被剪得非常短,人黑了点,进门时的无神眼睛在见到是他的那一刻微微瞪大。她没说,但钱双知道她此刻既意外又不安。

柏彩蝶犹豫地在坐上椅子,见钱双拿起话筒,并示意她也拿起来,她却没动。

“拿起来呀。”她看见钱老师这样的口型。

或许是出于对老师的尊重,柏彩蝶还是拿起了话筒放在耳边,钱双松了口气,要是柏彩蝶直接拒绝交流,那他不就白跑一趟了,下次还不知道会约上什么走不开的时间。

近看,柏彩蝶的表情还像从前一样,很冷淡,充斥着对世道的漠视,但是她的眼神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她的嘴唇干裂,眼袋明显,皮肤毫无光泽可言,举着话筒的手也不似同龄人一般细嫩,是一双干粗活的人的手。

她身上已经完全没有少年气了,唯有一副黑框眼镜仿佛还昭示着她的学生身份。

钱双自责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班主任,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

“我看到告知书才知道,但是上面没有说太多。”

柏彩蝶皱着眉说:“都送到学校去了吗?”

“不,我是在你的......姑姑家看到的。”钱双思考了两秒,决定这样称呼。

那是一封允许申请探监的告知书,钱双花了数个周末,辗转找到柏彩蝶在外务工的亲戚,说是姑姑,其实是柏彩蝶父亲的父亲的姐姐的女儿,关系很远。亲戚说这么多年他们就没见过她几次,两家很早就不来往了,除了柏彩蝶爸死那会儿寄了点钱回来聊表心意,就没再听说过他们家的消息了。

“啊,不过我们收到过一封信,本来觉得是诈骗的就留下来当证据,您给看看,是不是柏彩蝶这娃拿来骗我们的?一个人跑出来又没得钱,还好我们没上当。”亲戚从堆满了杂物的凉席下翻出来一封法院告知书。

钱双一看邮封上如假包换的邮戳和告知书上的钢印就蒙了,是真的,他心想。但他仔细看了一遍后撒了谎,说他也不能确认,不过他希望可以拍个照回去找朋友问一问。

亲戚不疑有他,很爽快地说他就算是直接拿走都行,反正这么久也没人来要钱,那留着也没啥用了。

告知书差不多是三个月前寄来的,里面关于案件和判决的内容一笔带过。一想到自己的学生在监狱里待了几个月,而自己一点不知情,钱双就心急如焚,在电话咨询了多年不联系的学法律的高中同学后,带着身份证、十三中聘请合同、学生学籍证明、师生关系证明就来了少管所申请探监。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看守所这样的地方在民用地图软件上是搜索不到的。

“哦。”柏彩蝶大概能猜到他说的“姑姑”是谁。之前开庭的时候,律师就把她的家庭状况当庭悉数列举出来了,比她自己知道的还详细,她请求不要通知到无关人员,被驳回了。未成年人犯罪是一定会通知其亲属及监护人的,不过她没想到这么远的远房亲戚居然都被他们找到,看来法院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