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解试改革(1 / 1)

寒门枭士 高月 1378 字 2022-12-10

这天下午,李延庆训练刚结束,便见张显满脸焦急地站在校场边向他挥手,李延庆快步走了去,笑道:“有什么事?”张显前急道:“今天下午有州学郭教授的周礼讲座,你忘了吗?”李延庆挠挠头,“不是说明天吗?”“你糊涂了,讲座是今天,明天是徐大嘴的课!”李延庆发现自己记错时间,他也有点急了,相州大儒郭百颂是州学首席教授,每年相州发解试都是他主考,他的周礼讲座很可能会泄露一点今年的考试范围,非常重要。尤其有种种传闻,说今年的发解试会有重大改革,李延庆心更加担心。“现在去还来得及吗?”李延庆急问道。“已经开始一会儿了,我是没见到你才赶来找你。”李延庆便将马匹托给岳飞,跟着张显匆匆向思堂奔去。思堂是县学最重要的讲堂,一般只有大儒级别的教授才有资格登讲坛,今天是州学首席教授郭百颂来汤阴讲学。郭百颂是进士出身,一直在国子监为官,曾担任太学博士二十年,退仕后回到家乡安阳县,被聘为州学首席教授,最近几届发解试都是由他担任主考。郭百颂虽年过七旬,白发苍苍,但精神很足,声音洪亮,他讲课妙趣横生,不时引来生员们一片笑声。数百生员济济一堂,连很多了年纪的老生员也赶来听课,不过大家的心思显然不在听课,大家都关心今年的发解试,传闻会有重大改革,郭大儒今天极有可能会透露一点今年发解试的改革内容。郭百颂年事已高,讲课时间不长,只讲了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下面是答疑时间,按照惯例,他会回答三到四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的内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时,一名坐在前排的老生员问道:“请问老前辈,今年解试会怎么安排,听说有重大改革,不知传闻是否真实?”所有生员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大堂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摒住呼吸,唯恐听漏一句话便误了前程。郭百颂呵呵一笑,“我估计大家都是冲着这个问题来听课的,若不给大家透露一点消息,估计我今天的晚饭都没有着落了,好吧!给大家简单说两句.....”这时,有个生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顿时所有人都向他怒目而视,吓得他连忙捂住嘴,低下头。郭百颂又继续道:“大家都知道,今年的科举是恩科,去年太子病重,今年年初豁然痊愈,天子认为是天意,所以便决定今年开恩科,发解试各州的具体录取名额礼部已发配,还没有送往各州,但我已得到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今年相州只有十五个名额。”这句话一出,堂下士子一片哗然,去年相州的名额是三十人,今年名额居然只剩一半了,那还考什么啊!郭百颂见大家情绪激动,便摆摆手道:“重头戏在后面,如果还想听,请安静下来。”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心激动难耐,却又要听重头戏,不得不强行忍住内心的焦虑。郭百颂又继续道:“这次名额被减,不仅仅是我们相州一地,北方各州的名额都被减了,一方面是南方各州闹得很凶,象江宁府、常州、苏州、湖州、宣州、越州、杭州等等,这几个州的发解试录取例已到了三百一,而且最近几十年的省试,绝大部分进士都被南方士子考走,南方实力远超过我们北方。另一方面,也是天子对北方各州的办学水平很不满,今年借恩科的机会,朝廷决定对北方各州的发解试进行三大改革,削减名额只是其之一。”众人摒住了呼吸,心惊胆战地听郭百颂继续说其他两个改革,他们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今年的改革恐怕凶多吉少。“第二大改革,朝廷要求北方各州效仿南方,发解试要进行两场考试,第一场叫县试,第二场叫州试,什么意思呢?通俗点说,是削减发解试的参考人数,用县试来淘汰一部分,这两场考试都由州府负责,县试定在九月,州试在十一月,具体时间很快会定下来。”大堂的议论声越来越响,生员们惊恐万分,发解试居然要实施淘汰制了,这意味着今天大堂至少一半的人都没有机会参加最后的正式考试。议论声压过了郭百颂的声音,郭百颂索性停止说话,让大家尽情议论,他这次并不是来汤阴讲课,而是下来给各县敲警钟,提前把发解试改革的消息告诉大家。这时,一名县学教授大吼一声,“给我安静下来!”大堂内顿时静了下来,郭百颂看了一眼众人,这才开始讲第三大改革。“第三大改革是增加发解试难度,增加公平性,从今年开始,各州发解试改由朝廷出题,由朝廷派翰林学士去各州主考,同样,第一场县试也由州府出题,由州府派官员来各县主考。另外,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很让人心焦的消息,从今年恩科开始,朝廷将废除明法科和诗词科,将这两科的内容并入进士科,所以今年的发解试要增加诗考和刑律,我觉得这才是今年最大的难点,只剩下五个月了,没办法,大家都拼命努力吧!”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生员都惊呆了,自从王安石变法后,进士科废除了诗考,几十年没有考过诗,所有人都在拼命研读三经新义,诗基本荒废了,现在又要重新考,怎么拾得起来?还有刑律,那是明法科才考的内容,怎么也加到进士科来了,关键只有几个月时间了,让他们怎么准备?所有的生员都急得要跺脚骂娘了。郭百颂已经讲完课回去休息了,但两百多名生员还迟迟不肯离去,这时,有人大喊一声,“我们去给教谕说说吧!”众人纷纷响应,大家浩浩荡荡向学政院走去。李延庆心也一阵发慌,五年来他把三经新义背滚瓜烂熟,却从未做过一首诗,现在居然要考诗了,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啊!‘莫慌!莫慌!大不了再抄几首诗应对一下。’李延庆暗暗安慰自己。他急着赶回去整理复习资料,却被张显拖住,也只得跟着大家一起去参加请愿。“老李,你的作诗水平好像不错,问题不大,我可惨了。”张显心十分懊恼,他是因为科举不考诗,所以他把写诗放弃了,连写诗的业余爱好都没有,没想到发解试居然也要考写诗了,还要考刑律,他也从未看过,这下怎么办?旁边秦亮道:“现在距离发解试还有五个月,临时突击一下写诗,还是会有效果,刑律倒是大头,我觉得要花时间去背,或许还有案例,我们根本无从着手,县学应该帮助我们。”“但愿时间还来得及,老李,你要教教我怎么写诗啊!”李延庆心苦笑一声,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找谁教他写诗。思堂距离学政院不远,两百多生员很快来到了学政院大门前,他们纷纷大喊:“请姚教谕出来说话。”教谕也是校长,一般都是由县学正兼任,汤阴县也不例外,县学教谕便是汤阴学正姚万年,他正在和几名教授说话,忽然听说大群生员在大门请愿,他吓了一跳,连忙从房间里出来。院门外聚集了两百余名生员,他们最初只是想来询问一个确切消息,但随着情绪酝酿发酵,大家心情便越来越激动,脸充满了焦虑,仿佛他们的前途都要因此而断绝。姚万年对众人道:“大家先冷静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名生员便将郭百颂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姚万年呆了一下,心不由暗暗埋怨郭百颂,不是说好这件事暂时不泄露吗?算他忍不住要说,但至少应该先和自己沟通一下吧!结果给学生泄露了,却让自己来收拾烂摊子。有助教搬来一张桌子,姚万年便站在桌,对两百余名生员高声道:“大家安静一下,听我一言!”姚万年连喊了两遍,众人才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