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按着司画所提醒，柳瑶华也不敢掺合进去这四族之争，便按捺住心思，躲在华羽宫里闭门不出。因而，外头的进展到底如何，她也只是略有闻言，根本不知——这德妃又是怎么回事？宛柔见其神色，便知宁妃还未耳闻，忙道：“说是那下毒的人，是德妃安排的，毒药也是德妃宫中之物——蓉妃娘娘雷厉风行，人虽在两位小帝姬停灵的安奉殿，可在出事当时便安排身边信得过的掌侍姑姑去搜查……大概是谁也没料到，蓉妃娘娘会杀个回马枪，好多东西都来不及遮掩，证据也是直指衍庆宫。”柳瑶华渐渐端直身子，蹙着眉目：“今日里，两位小帝姬吵闹不休，连宫人都被挑唆斗殴的地方……不是在那流华宫？可，流华宫对面……不就是德妃的衍庆宫？”宛柔点头，司画却道：“德妃沉寂许久了……除了上次在太后生辰寿诞上与贵妃兰妃娘娘生了一出气，这之后，倒是一直没见过德妃呢。”柳瑶华沉吟：“德妃心机不重，可xing子阴郁，从未见其掺合过宫内之事……咦，这又不对了！德妃做此事，总该有个合理的理由吧，本宫怎么觉得，若此番被毒到的是二皇子，事情倒是还说的过去——可去了的，却是蓉妃膝下最小的凤璇帝姬……”宛柔一愣，也沉心思量，她来宫中不久，很多弯弯绕绕打理不清，很多时候，都是瞧着司书几个的样子来慢慢摸索。此时，刚去与李延年接头的司琴也回来了，并将蓉妃闯入大殿上，向皇上哭诉德妃害死了凤璇，已经拉了皇上去了衍庆宫之事，又说了一遍。前因后果，正好与宛柔、司书带回的消息连接而上。司书又将屋内众人的谈话与司琴一说，司琴思虑道：“蓉妃娘娘当时跑去跪求皇上，让皇上为其做主，那会儿奴婢正带着主子您弄好的茶点在外侍立，听了个正着。听蓉妃娘娘哽咽而哭，那带毒的汤羹本是昭宁帝姬要喝的，边上的凤璇帝姬要过去尝，哪知那汤剧毒无比，甫一入肚便见了血……二皇子当时也在那儿……那碗毒到底是要给昭宁帝姬，还是二皇子，还是最终去了的凤璇帝姬……奴婢也说不好。”柳瑶华重重呼出口浊气，深褐色的瞳仁闪过幽秘的光：“如今情形，本宫瞧着，怎么与今日上午在永寿宫晴贵嫔唱的那一出戏极为相似呢？”同样是毫无准备，突兀而去，所握证据若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桩桩件件都是奔着人命去的。似自言自语，那言语里的冷意，若寒针，使得人头皮发麻。司琴惊异：“应、应该不至于吧，主子……晴贵嫔与您乃是宿怨已久，又有着以前的大小姐搅合折腾，那贵嫔自然是捉到点风声就要用计害人。更何况，晴贵嫔斗不过您，每一次败北都被禁足，兴许也是因此便对您心怀了恨意？蓉妃与德妃……也从未听闻过二位娘娘之间有什么不合传言。一个是人前懒怠走动，清神静气，孤高清冷；另一个则几乎从不轻易离宫，好似宫内从无此人的踪迹……”“是，这般种种看来，二人似乎并无瓜葛啊。”柳瑶华点头同意司琴观点，却话锋一转，“可，她们膝下的皇子，便是想无瓜葛也难了！有时候，有些麻烦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这一切，又是永寿宫那位闲不住的太后绸缪已久的戏码？今次，柳瑶华靠着突发急智，侥幸未能叫晴贵嫔如愿。那今晚……德妃是否也能若她这样幸运，逃出生天？晴贵嫔之于柳瑶华，身份地位都略有欠缺，实力也算悬殊，虽有准备，却不充分，且留下后患与破绽。而，蓉妃之于德妃，家世相当，甚至略高，地位虽也有欠缺，可也只是输在位分上，却赢在与皇帝的情分上！二人相缠而斗，胜负实在是……不明朗。司琴一瞧柳瑶华的样子，便知道其又在纠结于太后上官氏，不由更加为其担忧：“主子，不管现在如何说，都还未牵扯上咱们华羽宫，为此忧心也无什么必要——不若早做些计划，省的那边一瓢脏水又往咱们身上泼！”柳瑶华也是此意，看来，交代司书与宛柔的差事，也是个不错的契机。衍庆宫闹到什么地步，柳瑶华是有些忧心忡忡——既是好奇，也是为己担心。事不关已，在这宫里似乎行不通。似乎总有人有那神通，攒着那些莫须有的莫名其妙的所谓的“证据”！看宁妃这焦躁难安的样子，司琴换了忙了一天的宛柔、司书，带着惯常爱逗乐的司画，守在身侧，与自家主子闲聊。“娘娘要是觉得……实在担忧，不若现在去那边瞧瞧？”司画比不得司琴沉得住气。司琴以为是司画好奇，想出去玩，第一次极为严肃的瞪向她：“你还以为这是件好玩的事？平白无故那晴贵嫔就敢把脏水往咱们娘娘身上泼，如今看似是衍庆宫与那柔福宫斗得正欢，可谁知道不是挖了更大的陷阱，就等着咱们主子往里跳？谁去谁遭殃？”司画本意不过是见不得宁妃如此废寝难安，想着还不若去瞧瞧，哪知司琴如此说她，倒是叫她起了逆反的心思，低低抱怨道：“看看又会如何啊，若是那些人早有准备，主子不在那，还不是一样要被编排被泼脏水……”柳瑶华敲了敲她的头，笑语道：“你司琴姐姐可是好意——那边，一位是上官家的，一位是慕容家的。这次的事，简单不了，也许收拾完了德妃，下一个倒霉便是咱们华羽宫了……唔，也不对，今次差点就是咱们华羽宫先倒霉了啊！”柳瑶华轻快一笑，看着司画鼓得似个包子的脸，与司琴说：“本宫便不去了，可那边怎么也要派个人去守着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