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瞪大眼睛,看着阿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牙尖嘴利,能言善辩,在夜锦容面前的狡黠,在夜筠尧面前的据理相争,如今都变成一段长长的沉默。“你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那样我们大家都会记着你一辈子,念着你一辈子,你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阿绿摇着她的肩膀,大声说道,一张姣好的面容因为激动,而变得开始稍微有点扭曲起来。璇玑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绿,曾经相拥而眠的人,如今用这样凄厉的声音,诘问她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之上。“阿绿,放开我。”璇玑用右手掰开钳着她肩膀的手,闪身站了起来。她看着阿绿,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别说了好不好,我们不应该变成这样的,阿绿,我们曾经说好的事,不应该是这样的。”“那是怎么样,看着你们两个相亲相爱,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吗?你为什么要回来,陈国不是有爱你的男人么,你的心就这样么高,王爷大王都看不上眼吗,为什么只能是阿昕,你明明知道我喜欢阿昕,为什么还要和我抢?”到底是谁和谁抢,在阿绿的眼里已经不重要,她想要的东西若是不能得到,这才是最重要的。“别说了,阿绿我不想和你吵,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璇玑不是一个嘴笨的人,只是面对着阿绿,她始终不想针锋相对,而且阿绿的话,让她很是难过,说不出的难过。阿绿说罢,推开她的肩膀,眼里蕴满了泪,她的委屈,要向谁说,同样都是舞姬,为什么璇玑能过的这么好?很不甘心,完全不甘心,能过得好的应该是她,她比璇玑漂亮,她做什么都比璇玑好。得了脱身的璇玑后退两步,脸上始终一片阴霾,看着陌生的阿绿,她只是淡淡的说道:“阿绿,你回去吧,我已经没有话要和你说了。”“回去?我要回去哪里,我有家吗?我曾经以为我有,阿昕在哪我的家就在哪里,但是现在看来,我还能住在这里吗?”阿绿的语气,依旧是这样义愤填膺,在她看来,全世界都错了,只有她是对的。“璇玑,你要记得,是你逼我的,我无家可归,被人嫌弃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现在还要对我假慈悲吗?”阿绿一边说着,美艳的眸子里,一滴滴眼泪滴了下来,让璇玑措手不及。乱世之中,谁都帮不了谁。璇玑比谁都清楚,她和阿绿之间,是没有办法在相聚下去,她几乎是有点颓然的看着阿绿,用着几近恳求的态度说道:“阿绿,不管你怎么想,我们依旧是姐妹,这一点,无法改变的。”阿绿听到姐妹两个字,眼泪流的更加凶狠,她是真的很珍惜很珍惜璇玑,只是在璇玑和黎昕还有她的占有欲之间,无法做出任何选择。再也不看璇玑,掉头便走了出去,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哭上一段时间。她曾经以为,璇玑也会像她珍惜她那样,同样的珍惜,但是现在看来,璇玑是自私透顶,独霸着黎昕,想要赶走她。碧倩和湖影一直站在外面,直到阿绿跑着离开后,才走了进来,看到璇玑站在窗台上,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姑娘。”碧倩开口问道,她们之间的事情做下人丫鬟的是不了解,因此是什么都不能相劝,只好陪在身边。璇玑收回目光,扯出一个淡淡几近无奈的笑容,说道:“让管家过来一趟吧。”也许她是自私的人,天底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比不上黎昕,只要黎昕没有亲口说要她离开,那么,她都会为黎昕做任何的事情。管家很快就来到璇玑的面前,听着她的吩咐,皱起了眉头。不过董清牧有交待下来,只要是璇玑的要求,都必须要满足。其实,璇玑的要求也不难,不过是在今日之内,买下一座府邸,再购置一间商铺以及几亩耕地,以及数个家仆丫鬟等。在这样的乱世之下,想要快速购置府邸商铺不是难事。府邸是给阿绿住的,商铺耕田是保证阿绿日后的开支收入,家仆丫鬟是照顾阿绿的。这样看来,璇玑很是无情,一阵争吵以后,她竟然要把在黎府住了一年多的阿绿给赶出来,推到一间府邸里安放着。但是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做,一辈子软弱的待在董清牧这里,让黎昕也回不到自己的府邸,让阿绿一直都仇恨着她?有些事,该做了结。傍晚,董清牧和黎昕一回来,就感觉到下人们的不妥,并未细问而是直接去见璇玑。璇玑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似乎有点变了个人。就好像,想通了好多事情,不再是在背后喏喏的人。璇玑一直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太过于在意身边的人,为了他们宁愿变得软弱,变得无能,之为能守在他们身边。但是,终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们回来了,清牧我有话想说呢。”董清牧看着璇玑,挑了一下眉头,等着她说下去。“在这里唠嗑里一段时间,也该回去了,东西我都收拾妥当,今晚就回去吧。”董清牧和黎昕对视了一眼,并不说话,更没有问璇玑理由,她已经十七岁了,每做一件事都会有自己的深思熟虑,不需要再做过问。“走吧,让我也落得清静。”董清牧笑得谦和儒雅,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黎昕走上前去,看着璇玑,也没有说话,先是说不肯回去的是她,如今说要回去的是她,怎么能叫人不担心呢。不管璇玑怎么变,最初那个九岁怯生生的女孩儿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因为什么事吗?”黎昕看着她,不想她做任何勉强的事情。倒是璇玑抬起头,浅浅的笑,说道:“黎府终归是你的家,回去吧,我没事了。”这个乱世之中,谁都帮不了谁,若是真的有一个人要受万人唾弃,那么就让她承受起来吧。黎昕看着她,良久以后才用手揉着她的头顶,柔软的细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他转身对身后的董清牧说道:“今晚就不能和你喝酒了。”“无他,我也要去看看浅仲了,要么他又得闷的发狂了。”董清牧依旧是眯着笑脸,他对谁都好,但是却一直都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记着......”“别喝多嘛,我知道了。”董清牧看着黎昕,点点头,他并不是一个卖醉的人,再说,卖醉也不能让他忘记,那么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