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戏班子,辗转于不同的地方演出,为的是两口饭。正是因为辗转不同的地方,演绎也变得很精湛,能吸引不少人围观。璇玑拉着董清牧的袖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挤进人群里,她在多罗这里,才看过一次,加上这次也不过是第二次。而且,也不想看到董清牧沉闷的样子。是个杂技戏班子,整个团也就七八个人,除了团长都不大,十二三岁的孩子,体质柔软,做着各式有难度的动作。“清牧,这些你也会做吧。”璇玑回过头看着董清牧,他会武功,耍杂技不算难事。“你想看?”董清牧看着璇玑,微微皱起眉头,他还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做给璇玑看看。“算了,你别去和他们抢饭碗了,省的他们追打你。”璇玑白了他一眼,怎么就没看出这样腹黑的一面呢?“算了,我想吃白切糕,那你有,你去买。”璇玑可不想董清牧真的来个程咬金,直接上去挑梁子。虽然这段时间以来,董清牧都好像很是无所谓,但是越是靠近未过,她就越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宁。现在一切的淡定都是假象,她既然阻止不了,那么只能缓解,说说笑笑,无所事事的话还是可以的。董清牧也不再坚持,让璇玑站在原地,不要乱跑,才转身去买白切糕。虽然多罗这里看似太平,但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璇玑只是顺意的点点头,精力却是放在杂技戏班子上面,按道理说来,这些玩意儿四处漂流,走过不计其数的城池乡镇,看得人多了,但是璇玑却没有那种机会,像寻常人家一样,吃着糖葫芦看表演。所以,杂技戏班子对她来说,还是很陌生,很好奇。在这里,还有一个人和她同样好奇,甚至更甚与她。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大街上,看杂技戏班子表演。“大...少爷,别挤太前。贱民,拿开你们手,知道撞的是谁吗?你们上前一点,要是少爷有个闪失,杀头都没用。”璇玑捏紧了一下手掌心,几乎不用转过头去,就在身边,隔着一个无谓的人。小穆子还是那样,为了他的大王尽忠尽责,用身体护着,嘴里不停的说着话。小穆子身边的人,自然是夜筠尧,这个毋庸置疑。只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里是魏国的国都多罗,不是湮丹,好好的一个君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出宫的。璇玑其实并不害怕,她如今是自由身,就算见着面了,也如同寻常。可是,她却不想见到,欠的太多,既然还不起,那就只有躲。小穆子还在人群中护着,眼睛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可疑的人,明明是腊月天时,却急的满头大汗。“璇......”后面的那个字,生生被他吞了下去,憋的他整张脸都苍白起来。正如璇玑无法想象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小穆子也无法想像,璇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时间如飞马一样,转眼即瞬。正是这一声,把璇玑叫清醒了,她连一个照面都不打,直接转身就往后面跑去。是心虚,还是无奈,亦或是,不想多事?她躲过拥挤的人群,往较为偏僻的小巷走去,虽然这里不是她的故土,可是个把月来,也熟悉了不少,穿插小巷不是难事。但是,却在巷口拐弯的下一刻,她却看到夜筠尧站在巷口正中间,修身的长袍在冬日里,很帖服的黏在身上,似乎瘦了一点。小穆子自小便在他身边伺候,稍微有一点异常,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刚才小穆子整个人呆愣的样子实在是明显,他随意的回过头来,便看到一个跑开的身影,不敢相信,却不甘心,一定要亲眼确认。于是,便看到一脸苍白的璇玑,站在他的面前。他从不信命,能做上天子之位,手握生死大权的人,从来都不信命这回事。可是,这一刻,他却是由衷的相信。这里不是湮丹,也不是苫城,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人海茫茫,却能相遇,对他来说,除了命运的安排,再想不出其他理由来。“璇玑,我又看到你了。”夜筠尧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淡淡的儒雅,从来就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眉眼见,露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算是出卖了他的心声。似乎不恼了,也不怨了,那个时候他逼着璇玑从沙城的城墙之上跳了下去,如今的这些,都已经不再记得了。“夜筠尧。”璇玑已经不再是八品的奉茶,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尊称,叫唤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和这么多人纠缠,实在没有必要。他看起来很是儒雅,而且很温柔,好像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让人放心随意。但是,璇玑知道,他比夜锦容难缠。暴戾如夜锦容,虽然给予她伤害,可是若是说到放手,却也是毫不拖沓。在苫城一别,璇玑就知道,此生,夜锦容就算再放不下,再舍不得,也不会在滋扰她一分。可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君王,却不同,极度的失望和愤恨下,逼她跳下城墙,却不一定会再次放她走。“孤没说过,让你走呢。”果不其然,璇玑才转身,已经有人子啊巷口处围了上来,都是衣着普通的百姓,可是从他们走路或者是动作的举止,看的出是习武之人。这些,都是暗中保护夜筠尧的亲兵。璇玑连一丝的惊讶都没有,若是小穆子真的愿意让夜筠尧只身在闹市之中,才惊讶。“你这是,在耍无赖。”璇玑见走不得,也不强行离开,力量的悬殊,她比谁都清楚。“璇玑,有你这样说话?”一边,是小穆子低声呵斥,语气算不上太凶,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小穆子早上前掌嘴,对于璇玑,到底还是特别了一点。他虽君,她却非臣,用不着臣服。“这里终究是庶民多的地方,而且又不是陈国,穆公公你还是多以国君安危为重,早些离开这里吧。”璇玑不甘示弱,她是不能和夜筠尧对峙咄咄逼人,但是却可以和小穆子这样子说话。小穆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事关重大,被璇玑这样一说,马上脸红起来,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的?”夜筠尧眯着眼,不理身边的事,只是看着璇玑,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做什么呢?“我想回去了。”璇玑对夜筠尧的语气,倒是没有那么犀利,毕竟这个男人救过她,也不曾对她有过什么伤害。“黎昕在这里吗?”夜筠尧的脸色沉了一下,不管他再温柔再谦和,毕竟是君主,该有的威仪不会减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