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周掌柜母亲的寿宴还有几日，他让人传话说要小山早些去，也好提前试菜准备，说怕寿宴那天出了差错，让亲戚朋友笑话。小山每日一早出门去他府上，准备要用的食材，让周家的人去采买。

他日日早出晚归，本来就是沉闷的性子，这下更是听不到他说一句话。

一直到寿宴的前一天，小山回来得比前几日都早，还不到酉时就回到客栈。

羊哥一见喜上眉梢，“可巧有客人要吃你的菜，听你不在正不高兴呢，快快快，我这就去给你烧火。”

小山却不搭理他，只匆匆走到柜台前，低声对温妍道：“掌柜的，借一步说话。”

他本身很沉稳的性格，平日里只在厨房忙活，绝不多走一步，话也绝不多说一句，他主动找自己，温妍就知道肯定有事。

她吩咐羊哥让他退了客人，说今儿没准备食材，怕做不得。

说罢，她和小山一起到了后院。

于寡妇看他们一脸沉重，像是有话要说，识趣地端着笸箩到前头择菜。

“掌柜的，我觉得周家有点不对劲。”

原来这几日他频繁出入周家，本也没什么不对。他只是在后院和周家的厨子商量菜式，打交道的也只有下人，最多也就是和管事说几句话。

昨日他们定下了寿宴要用的菜，提前做好了让主人家品尝。小山本在厨房和杂役说话，可巧有下人来传，说是老太太尝着菜很满意，让小山到前头领赏。

小山本不想去，可杂役厨子都劝他，说这是大户人家的讲究，老太太顶和气的，他不去才是拂了主人家的面子。他没办法，只能去给那周老太太磕头谢恩，领了两钱赏银。

“当时在场的有几位女眷，我一直没敢抬头，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扫了一眼，那周家的老太太有点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温妍知道他绝不是爱大惊小怪的人，他既然说了，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离开的时候我无意中看了一眼，那周家老太太，应该已经是个死人。”小山有些苦恼，他当时只看了一眼，那浓重的死气将周家老太太团团围住，他确定自己绝不会看错。可如果周家老太太已经死了，周家人又为何大张旗鼓的办寿宴？

而且刚才那老太太待人接物，也如活人一般无二，这让小山有些纠结，所以才假托有事，匆匆赶了回来。

听小山说完，温妍道：“按理说人死离魂，没有特殊情况应该很快就入了黄泉，可凡事都有个例，要不明天我找个机会去寿宴看看。”

小山点点头，道：“这绿瓦镇一向太平，也许是我看花了眼想多了吧。”

温妍笑了笑，她心里清楚，小山应该没看错，前段时间她见周掌柜时，就在他身上发现了死气，当时就以为他家中有人去世，不过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周掌柜身上沾染的死气，十有八九来自周家老太太那里。

和小山说完话，温妍又回到了前头，于寡妇看她回来，又沉默着将笸箩搬回了后院。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若不是有轻微的脚步声，简直就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兰儿蹦蹦跶跶地来到柜台前，打开柜台上一个小小的瓷坛子，从里面拿出一颗松子糖塞嘴巴里，对着榆树精的背影撇撇嘴，抬头见温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缩脖子又回到门外廊下，继续坐在大柳旁边，陪着他一起发呆。

客栈没什么客人，天气又热，羊哥拿了个一直吊在后院井里西瓜切开，温妍吃了一小块，大柳看都不看，小山和于寡妇也只尝了尝，剩下的大半进了羊哥和兰儿的肚子。

吃过了西瓜，温妍告诉他们自己明天要去参加周家老太太的寿宴，店里的事情就交于他们负责。

别人还罢了，兰儿第一个噘嘴，拉着温妍的衣角撒娇耍赖，说什么都要同她一起去。

温妍拗不过她，只好交代她少说话看眼色，就算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也不能当场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