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 / 2)

房家兄弟从郊外的普陀寺, 回了元港城。

房邬和仲聆上街,似乎是在抓紧时间,享受他最后作为普通人的时光。

两人先到了九福记,房邬给仲聆买了一大袋子的桃花酥:“当年哥第一次带你来江北时,咱俩身上钱都分给当时流亡的百姓了, 我还记得你那年, 就站在这里, 看着九福记里的点心馋的不行, 可惜囊中羞涩, 我也只能给你买上那么一块。”

“现在有钱啦。”房邬黯然感慨, “可是你想吃的, 早能自己买了,不用跟我要了。”

他们走了一会, 来到江边, 见到这里最繁华的酒楼, 房邬又重振精神:“当年还许诺过你, 带你来这里江边最高、最漂亮的酒楼吃一顿饭,哥今天给你补上。”

仲聆没和他说, 其实自己已经带班青, 来吃过好几次了, 他带着期待的表情, 陪着哥哥进去了。

以后房邬身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像今天这样出行, 日后可能再也不会发生了。

仲聆心知肚明, 却没有明说。他只是格外珍惜这以后就难求得的机会,叫来了酒楼里最好的酒,和哥哥一起喝。

饭菜上了一桌,他们兄弟俩动的不多,酒却叫了一坛又一坛。

房邬闷头喝,却不让仲聆陪着喝太多,生怕和他吃的药冲了,妨碍他养伤。

他看着外面元港城繁华的万家灯火,喃喃道:“天下江山要改姓了,这一天,没想到真的来了。”

仲聆没抬眼,帮房邬满上酒:“哥,你就不必骗我了,你早就想到了。”

房邬笑了:“你这十多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别人不知道,你是一定知道我在做什么的。我呀,是从你小时候,把你找回来以后就常常想,我该怎么做,才能保证你安全呢?”

“想了很久,我才明白,想真正的安全,不是教会你武功,教你种种江湖上谋生的手段,咱俩赚第一笔钱的那一天,我就突然醒悟了。”

“想还咱们房家一个清白,是不能去奢求狗皇帝的,叫他开口认错,还真不如直接改朝换代来得容易。”

仲聆玩着手中的筷子,在手中娴熟的转着圈玩:“你叫我去杀前丞相冯贼的时候,就已经算准,当时的关侍郎,是最有可能提拔为新丞相的人选了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是真的没想到,岳父大人上位这么快,这个还要多谢你在江北声色并茂演得这一场戏,阴差阳错的成全了关家。”

仲聆想了一会儿,才问:“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嫂子的?”

房邬直接道:“我知道你这么问的意思,与她相遇,确实是我提前计划的。但是我不会负了若韵,她嫁给我,确实是她最好的归宿,若韵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以后在宫里,我也会保护她。”

关若韵家世显赫,自己条件也好,而且性子太不适合在宫中混,她如果真的嫁进狗皇帝的宫里,这辈子就完了。

而如今风水轮流转,就连她自己的父亲关丞相都没想到,女儿居然会成为新朝皇后,而不是嫁给那个可以当她爹的皇帝,委委屈屈的当一个嫔妃。

关丞相就这么一个女儿,从来捧在手心的养着,若是让她嫁进狗皇帝的皇宫,关丞相为了女儿前程安稳,多半会选择稳定的做法,怕是不容易被房邬策反。

可当关丞相知道,女儿居然跟了反贼头子私奔,他若是不帮房邬和女儿,等这事被皇帝查出来,女儿这可是欺君之罪,牵连关家不说,皇帝震怒之下,必然会降罪,倒时候女儿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我在前些日子第一次来江北前,就已经和我的老丈人见过面了,有他和不胖的投诚,简直是如虎添翼。”

说到不胖,仲聆难免有些愧疚:“哥,不胖就这么跟着你反了,除了他大伯的因素在,你可还许他什么了?”

房邬摸索着酒杯杯壁,城沉吟道:“他确实是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他肯定会要些东西,至少要一个保证,但他什么都没要。似乎真的是一腔为民,问了几次,都只说他别无所求,只希望把胡人打回山脉另一端,还江北一个太平清静。”

仲聆昧着良心道:“不胖心系百姓,确实是个好人。”

“若不是他负伤未愈,此次应该由他亲自带兵来到江北,与班青那边汇合。”

仲聆听了,就皱起眉头:“你让他独自领着兵,在皇都?”

“有岳父帮我看着,不打紧。”

仲聆想了想,还是说:“关丞相不掌兵权,现在这个关头,哥,你的安全和稳妥最重要,你还是把步庞换过来吧。你亲自坐镇皇宫,才压得住皇都那边见风使舵的世家。”

房邬看了他一会:“你信不过不胖,为什么?”

仲聆没好意思说,自己把他给坑狠了,这位将军怕是到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房邬也没追问原因,他选择了相信弟弟:“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传他过来,我亲自回去守着皇都。”

仲聆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就是不胖的伤势,会影响他带兵吗?”

房邬若有所思道:“我走的时候,他还躺着,看上去还不如现在的你……要不这样吧,我回去下一道指令,不胖这些兵你来带。”

仲聆一怔。

他被哥哥教了好多年兵法,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带兵经验,此时突然被委以重任,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让你带兵去支援丁将军旧部,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的。”仲聆连忙应下,“我知道了,哥。”

房邬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无需担心,你能做好。”

两人又喝了几杯,见此时气氛好,仲聆就顺势提起:“哥,之前没和你说,我和丁叔叔的弟子,那个小班青好上了。”

“我知道。”说到这个,房邬并不是很高兴,“他为人有点太嚣张了,你就那么喜欢他?”

一听这评价,仲聆就知道班青和哥哥之间误会不浅,哭笑不得道:“班青很乖的,就是对上我的事容易较真,他怎敢对你嚣张?丁叔叔教出来的弟子,哪个不是对你特别崇拜?”

“你十年前就见过他了,当时他溺水,到了岸上时,是哥你帮他吐出来水,才能正常呼吸的,你们也算是很有缘分了。”

房邬想了一阵子,才把这事从记忆的旮旯里找了出来:“居然这么早就认识了?那确实有缘,怪就怪我当年踩他的时候,下脚太轻。”

仲聆:“……”

但房邬也没提出让他们分开:“你自己看着办吧。”

仲聆惊喜道:“哥,你不反对吗?”

房邬凉凉道:“怎么不反对?我是在等着你们自己分,才不来做这棒打鸳鸯的角儿,免得帮你们感情更牢固。”

“我当了恶人,反而让你俩一致对外,感情更好了,就更不好分了。我就让你们一路顺风顺水的,你们之间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到时候能不能长久,咱们再走着瞧吧。”

仲聆:“……哥,我坚信你能做个好皇帝,真的。”

“你这是拐弯抹角的说我心思多呢,别以为我没听出来。”房邬拍了仲聆后脑勺一巴掌,力道不轻:“我不多点心思,带你东跑西颠这些年,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再说我这些年待你,你拍着良心说,哪里不用真心?日后等哥当了皇帝,你就是唯一的王爷,再过几年,我封你做皇太弟,咱俩做一对没有任何猜忌的兄弟,千百年后,史书上都有咱俩的名字,让以后的皇帝,都羡慕死咱们兄弟。”

仲聆笑了:“那你要给班青和步将军封什么?”

“封那小土匪做江北大将军,不胖呢……封个爵,看看咱们新朝这些掌权的,都是青年才俊。”

房邬畅想着未来,突然一转头,看着仲聆静静听着的模样,心里有点难受:“这些年啊,你吃太多苦了,以后让哥补偿你。”

仲聆对自己即将要当王爷的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点点头:“没有哥,我也不是现在的我,哪里需要补偿。”

房邬握住了弟弟的肩:“等把这波胡人打退,我就会登基了,国号已经着人想好了,就定了‘仲’。怎么样?全天下就只准你一个人用‘仲’做你的字,其他人为了避讳,都准备改字改名吧。”

仲聆哭笑不得:“哥,也不用这样吧?”

“就是要告诉全天下,我们房家还有个二儿子,姓房名洱,字仲聆。我字伯魏,伯仲叔季,你本是我同胞弟弟,以后会是除我之外,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房邬没给他继续反对的机会,站起身了:“走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但是关于仲聆的建议,房邬还是听进去了,第二天他就启程回江对岸,把步庞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