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请绝对不要放开手喔(1 / 1)

据说遗体从摩天轮座舱搬出来后,为了暂时安置而被搬送到了附近一间员工休息处的地下一楼。请人带我们进去后,便看到了排列在塑胶垫上的遗体。为数总共十六名。当然上面都有用毛毯或薄布盖住,不过一次看到如此大量的死者在眼前还是不禁让人感到震撼。犹如恶梦般的光景。简直是在带给人们美梦的游乐园中,突然被设置的地下墓穴。即便在如此骇人的状况中,莉莉忒雅依然勇敢地走到遗体旁边,跪下去祈祷。于是我也跟着照做。将戴有手套的双手合十之后,掀开薄布检视第一具遗体。死者身穿休闲衫配连帽外套。在背部中央微微偏左的部分深插着一把短刀。「是被人骑在背上刺死的吗?」我尝试想像惨案当时的状况。在狭小的座舱中肯定想逃也没地方逃跑吧。探头看了一下脸部,被害者是还很年轻的男生。我保险起见确认他颈部的脉搏但早已停止,瞳孔也扩大了。遗体旁边放有应该是被害人的物品,是个有黄线装饰的黑色背包。「……咦?这个人……」看到那背包的瞬间,我脑中的记忆受到刺激。「朔也大人,请问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事情吗?」「要说在意嘛,我现在看到这背包的设计才回想起来……我有看过这个人啊。在我们过来水岛园时搭的电车上。」就是那个靠在车门上打瞌睡的人。由于当时车上乘客很少,让这件事还可以留在我记忆的角落。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当时的他再相遇。「虽然说,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啦。」我如此结束这个话题后,把手伸向背包。里面装有钱包、定期车票包、摺叠伞、黑色帽子。还有一条深蓝色的运动毛巾,虽然由于颜色的关系让我一时之间没看出来,但上面吸收了相当大量的血液。「难道是被刺之后,情急之下想要用毛巾抑制出血吗?」另外也找出了学生证。「矶川商业高中情报处理科二年级,真柴卓。跟我同年啊……」不经意有种痛心的感情涌了上来,但我还是压抑情绪,整理思考。「说到矶川商,是距离这地方颇远的高中。他专程跑到这么远的水岛园来吗?而且还自己一个人?」哔哔──就在这时,忽然响起跟现场状况格格不入的电子声响。我一时还疑惑是什么东西,原来是真柴卓戴在手上的手表在叫。看来是在告知时间来到下午七点整。或许此刻网路上已经在流传关于事件的谣言吧。水岛园才重新开幕没多久,这下没问题吗?「……嗯?」就在这时,我感觉好像在他手表下面看到了什么。那是──「朔也大人。」我的侧腹部忽然被戳了一下,害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带走了。「干、干什么啦,莉莉忒雅!」「从背包的侧边口袋里找到了这样的东西。请问这是什么呢?」她拿出来的是一个掌上型游戏机用的游戏卡匣。「哦哦,真是教人怀念的玩意。我小学时也迷过那个游戏机啊。」或者应该说,我现在也会偶尔感到怀念而从柜子里翻出来玩一下。或许这个人也一样吧。「真柴同学,原来你也是个游戏玩家啊。不过……嗯?本体没放在背包里吗?我说游戏机。」「没有,只有找到这个。」「哦……」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部分,不过该看的地方都看过了。于是我们把东西都放回原处,为遗体重新盖上薄布。最后再次合掌祈祷。下一具遗体是个中年男性,嘴边脏得非常严重。另外毕竟已经身亡,要说当然也是理所当然地,脸色相当难看。「他们戴着一样的戒指呢。」先调查旁边另一具遗体的莉莉忒雅如此表示。躺在那边的是一名同样约四十多岁的女性。「原来如此,这两位是一对夫妻啊。」「从遗体状况看来,这对夫妻应该是由于中毒而身亡的。」不过要辨识毒药种类再怎么说也太难了。这点只能乖乖交给警方去鉴定。「看起来没有明显的外伤。也就是说果然是服毒吗?」如果是下毒,凶手便没有必要特地入侵到摩天轮座舱内,只要事先让对象把毒药吞下去就行。「然后那个毒药刚好在坐摩天轮的时候发挥毒性,导致身亡?」「除了服毒之外似乎还有其他可能性。请看看这个。」莉莉忒雅说着,将夫妻的袖子卷起来给我看,结果双方的手肘内侧都有看起来很新的注射痕迹。「这也就是说……凶手是将毒药注入血管?呃不,那会不会太难啦?毕竟被害人当然会做出抵抗才对。」「只要利用安眠药或酒精类让被害人睡着就有可能办到。假如在坐进宝箱轮之前能做好充分的犯案准备。」「原来如此。还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与其要如此麻烦地注射,不如直接让被害人吞下毒药而不是安眠药。因此这个推理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呢。」「……你拆台会不会太快了?」「请问你在说什么?」「喂,你们还在那里胡闹什么?这边也过来看一看。」费多的声音打断我们的对话。他是从跟我们完全相反的另一边开始轮流勘验遗体。我们走过去一看,费多便用鼻头指向一名被害人的颈部。在那喉咙部分留下一道看起来就很痛的刺伤伤痕。被染成一片赤黑的衣服显示当时出血有多么骇人。「朝喉咙一刀刺死啊。从伤口大小看起来大概是短刀……不,菜刀吗?那边的高中生是一把折叠短刀刺在背上,而这边的现场没有留下凶器吗?」「不要搞错。没有人把你叫来是为了听你发表那种高论。我要你看的是脖子没错,但该注意的是那旁边。」「旁边?」我一时之间还无法领会费多的意思而感到困惑,不过我的眼睛接着逐渐聚焦到留在遗体上的另一个痕迹。「在颈部……有瘀青。」「没错,虽然已经几乎快消退,但可以看出来有被某种绳索状的东西勒过颈部的痕迹。」「「这个人是被勒死的?」」我和贝尔卡异口同声地说出完全一样的感想,结果被费多一副「你们两个都傻子啊?」似地吠了一声。「我不是说过那瘀青已经几乎消退了吗?那不是今天才留下的痕迹,少说也有经过几天的时间。再说,这并不是被什么人勒过会留下的痕迹啊。」上吊自杀与被人勒死在被害人颈部会留下的绳索勒痕不一样。费多就是在提醒这点。「换言之,这是上吊自杀……未遂吗?」「除非被害人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深夜嗜好,否则应该就是那样吧……等等,老师!你又在讲那种没品的话亵渎死者!」前半是费多,后半是贝尔卡的发言。我也差不多开始习惯她这种宛如一人分饰两角的语调切换了。「可是老师,既然这样,这道颈部的绳索勒痕不就跟死因没有关系了吗?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不好意思喔,朔也。老师有时候就是像这样会做些拐弯抹角的事情,在真相的周围绕来绕去。虽然这或许也是侦探的一种习性……好痛!老师,不要用前脚抓人家的大腿呀!」英国侦探与助手就这么忽然吵闹起来。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只像饲主跟狗在嬉闹一样。「死因如何现在不是重点。过来,也看看这边的遗体。」费多带我们来到旁边的另一具遗体前,盖在上面的薄布已经被掀开。「这是我首先调查的遗体。如何?是不是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被它这么一说,我试着把脸靠近。遗体没有外伤。这个人大概也是因为中毒而死的。「令人在意的地方……令人在意的地方……啊!」我忍不住把手伸向自己发现的部分,抓起被害人的左手,让大家可以看到手腕内侧。在那里有许多细小的割伤痕迹。有的是旧伤,有的则是在旧伤上面添加的新伤。这应该不是跟凶手争执时留下的伤。也就是说──「割腕行为的犹豫伤吗?」「没错,然后刚才那个被害人是上吊自杀未遂对吧?」霎时,现场有如时间停止般陷入寂静。从远方传来警车的鸣响声。「那也就是说……啊!」我赶紧冲向刚才第一个勘验的真柴卓的遗体。他的左手腕戴有一支手表。我跪到地板上,带着焦急的心情把手表挪开。底下露出来的,是跟其他被害人同样的割腕痕迹。「真柴卓……他也是自杀志愿者……吗?」我再度把手伸向真柴卓留下的背包,从侧边口袋掏出游戏卡匣。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