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见乔姨娘飞奔而至,直接扑到计氏面前,哭道:“太太,二姑娘她糊涂,您可不能随她的性子来,那‘净身男子’哪是能嫁的,我求您了,您一定要想法把这门亲事给推掉呀!”哭着哭着,又开始抱怨苏留鑫:“老爷也不多打听打听,怎么给二姑娘说了这么一门亲!”
看来她还不知道苏静初的这门亲是怎么来的,计氏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乔姨娘立时呆住了。
苏静瑶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推苏静初:“二姐姐,你怎么这样糊涂!”
乔姨娘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以她的身份,却不好当着计氏的面教训她,便只能抬起袖子,默默地拭泪。
计氏见苏静初仍未表态,便道:“若是二姑娘真已后悔,那就算再难,我也得想办法为她退了这门亲,但若是她自己不愿意,我可不想做恶人,费力做了好事倒叫人抱怨。”
乔姨娘一听,连忙去推苏静初,急道:“二姑娘,你倒是说话啊,那‘净身男子’是嫁不得的!”
苏静初仍是不语,乔姨娘只得凑到她耳边,讲了心里话:“二姑娘,你心里怎么想的,姨娘都知道,可是你别犯傻,就算那董庆元不是净身男子,只要太太发话,你就得听她的,不然以后能有好日子过?更别说这门亲是你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从三姑娘那里抢来的,哪怕太太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才叫你退了这门亲,哪怕你再不情愿,也得退!”
苏静初听得一怔一怔,豆大的泪珠子不住地滚落下来,浸湿了面前的衣衫。苏静瑶递过手帕子来,她也不接,整个人似失了魂似的,目光茫然地冲计氏点了点头,就转身冲出门去了。
计氏见她这样,忙冲乔姨娘和苏静瑶道:“她只怕还是没信我,你们赶紧去追,别叫她做傻事。”
乔姨娘一样是担心苏静初想不开,闻言连忙拉起苏静瑶追出去了。但她们才追到院子里,就见苏静初愣愣地站在院门口,不知在干甚么,她们赶上去一看,原来苏静初面前还立着个媒婆打扮的人,正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那媒婆一见乔姨娘和苏静瑶,好似见到了救星,急急地道:“你们作证,我可没对她做甚么!”
乔姨娘满腹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媒婆道:“我才到院门口,她就扯着我问城东的董庆元是不是净身男子,我略回答的迟了些,她就成这样了。”
乔姨娘问:“她问你?你是哪个?”
那媒婆满面堆笑地回答道:“我姓徐,就是给你们二姑娘说亲的媒人,那城东的董庆元,可是咱们东亭县数一数二的人家……”
她还没说完,就被苏静初打断了:“你扯谎!刚才我问你时,你明明是支支吾吾地,哼唧了半天才回答我说他不是净身男子!你分明是在骗我!”
乔姨娘和苏静瑶的目光齐齐投向徐媒婆。
徐媒婆面不改色地道:“我只是奇怪二姑娘为甚么这样问而已,并不是支支吾吾,二姑娘你误会了……”
苏静初呼吸急促,胸口急剧起伏,喘着气道:“你……你胡说……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乔姨娘一眼瞧见她神色不对,连忙招呼苏静瑶一起扶起她,把她朝屋里拖,但苏静初却扯着徐媒婆的袖子,死活不肯走,嘴里不住地道:“你同我一起到太太面前去说清楚!”
乔姨娘和她一样想弄清楚这件事,闻言便去拉徐媒婆,道:“你就随我们走一趟罢,把话说开了,大家都便宜。”
徐媒婆还想做成这门亲呢,自然不会退缩,道:“走就走。”
于是几人来到厅堂见计氏,此时苏静初已是只顾喘气,说不出话来,乔姨娘担心得紧,生怕她犯病,连忙把徐媒婆推到计氏面前,道:“太太,您来问她,那董庆元到底是不是净身男子。”
计氏一听便知其实乔姨娘也是不信她的话的,只不过因为别的甚么原因,刚才才没有拂却她的话。她的脸色,便微微有些不好看,道:“怎么,我的话你不信,只信徐媒婆的?”
乔姨娘脸色一红,忙道:“太太,不是的,不是的,只是二姑娘她……”
“罢了。”计氏直觉得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很是不悦,便打断她道,“你们既是不信我,就算我问了徐媒婆又如何,只怕你们还以为我是和她串通好的,不如你们自己去打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刚才我的话,就算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着就站起身来,不顾乔姨娘的挽留,拉起苏静姗去了她的屋里。
来到东厢北屋,计氏犹自气呼呼,道:“我好心替她们打算,她们却来疑我,真是值不得我为她们操心。说起来,她们算我甚么人?乔姨娘进门,我并不晓得,也没有吃过她的茶,凭甚么你爹纳了她,我就得替她和她生的闺女操心?我欠她们的?”
计氏这番说辞,倒是颇有现代人之风,深合苏静姗的心思,但在此紧急关头,她却不能顺着计氏的话说,任由苏静初嫁给董庆元,毕竟苏静初和她是亲姊妹,看着亲姐姐嫁给净身男子的事,她还做不出来,哪怕她并不喜欢这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