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得了慢性病也就算了,孩子病了好长时间总不见好也就算了,妈妈支气管炎总反复也就算了,可连看病归来坐个的士都能遇上车祸,还以受害人的身份被交警大队从中午折腾到下午四点,连中饭都没吃,这还能不叫倒霉么,真是霉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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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见了田悦江,没有说别的,只问他认不认得苏三成衣店的掌柜的,待听他说认得,便央他帮忙将扇子取回。关于这把扇子的来历,田悦江也略知一二,至于刘士衡的态度,他就更清楚不过了,因此当下便应承下来。
而且,本来周小姐是托他明日再去,但因为好容易得来个正大光明见苏静姗的机会,便有些按捺不住,在书房围着书桌转了几圈之后,当即就朝着苏三成衣店去了。
因有刘士衡打招呼在前,所以苏静姗在听他讲明来意后,二话不说就把洒金扇儿交给了他。这让原本打算趁机和苏静姗多讲几句话的田悦江倍感失望,他想另寻个话题来讲,却又比不得刘士衡油嘴滑舌甚么都能拿来讲,因而憋了半晌之后,只得又老生常谈,规劝苏静姗开店还是以坐镇幕后为上,莫要总在店里抛头露面。苏静姗听腻了他的这番言谈,若不是看在他是恩人的份上,简直就要抬脚走人了。
好容易等到田悦江讲完,苏静姗生怕他还有后话,连忙转移话题,留他吃饭,田悦江不知不觉地红透了半边脸,连连推辞,转身去了,苏静姗这才舒了口气,重回柜台里坐着,等着顾客上门。
田悦江回到家中,让丫鬟把洒金扇儿交给住在内院客房的周小姐,然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闷坐了半日。晚间刘士衡登门,听他说了洒金扇儿的事,欣喜若狂,直说要连夜赶回苏州,到席夫人耳边吹吹风,趁着这股子劲儿,哄着周家把亲给退了。
田悦江听他说起退亲,自己心思也有所活动,便不顾刘士衡的白眼,虚心向他讨教。他想要退亲的对象,乃是刘士衡亲妹,刘士衡自然不情不愿,但到底经不住他再三央求,于是只得替他出了个主意,这主意却也不甚新颖,就是学他的样儿,到七宝街口去调戏民女。
这主意照说还是不错,因为刘士衡就是靠着这法子,使得周小姐把定情信物硬讨了回去,生出了退亲的心思,但田悦江听后却连连摇头,直称这方法太过败坏他的名声,他好歹也是个生员,若是做出这种事来,叫别人怎么看他;再说他父亲又是本县县尊,若是他去七宝街口调戏民女,就该有人说他父亲仗着官职,纵容儿子胡来了。
因碍着田知县的名声,刘士衡便只得把这法子弃之一旁,另替他出了个主意,这主意也不甚奇妙,不过是让他装病,也许刘家听说他病重,担心自家女孩儿嫁过去守寡,就找借口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也不定。
田悦江还是觉得此法不佳,称自己装病,会惹得父母尊长忧心,实在有违孝道。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刘士衡就不耐烦起来,道:“我只有这个本事,你再嫌东嫌西,就找别人去罢。”
田悦江对苏静姗的心思,也就只有刘士衡晓得,他哪里还敢去找别人,因此思虑再三,决定采纳刘士衡“装病”的建议,从今天起开始“病”起来。
刘士衡好人做到底,答应田悦江,等他一回苏州,就把他重病的消息告诉席夫人和自家母亲,怂恿他们和田家退亲。言罢,便回宅子吩咐下人打点行装,准备第二日一早便启程。
第二日,田悦江拖着“病体”来看他,千叮万嘱,刘士衡一一都应了,末了仰天长叹:“难不成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钱没还,所以这辈子来还账了?那可是我亲妹子,我竟帮着你拆散这桩亲事。”
田悦江多少有些讪讪的,只得道:“强扭的瓜不甜,若我和你妹成亲,心里却惦记着别人,也总是不美。”
他这样的呆子,竟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刘士衡深感欣慰,觉得这也算得上是近朱者赤了,于是不再叹气,拍拍他的肩,登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