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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玄的老脸上，也是露出笑容。管宁的提问，才是真正的问题。

这是言之有物。

不似王烈，先入为主带有敌意，询问的话题，完全是找茬。亏得此前王烈，还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分明是针对袁尚。

郑玄捋须道：“显甫，商业一道，自古就有。管宁的问题，老夫也认可。商人你不压制，那么，他就会愈发的膨胀，难以控制。”

邴原也一副赞同模样。

三人都是看向袁尚，等着袁尚阐述。

袁尚不骄不躁，缓缓道：“关于商人膨胀的问题，其实并不复杂，任由商人发展时，征收商税便是。昔年西汉时，盐铁等专卖，但到了如今，已经彻底放开。”

“因为盐、铁的放开，造就了地方上有诸多豪族。事实上西汉早年，也是盐铁放开，导致齐王强大，尤其吴王刘濞，更是坐拥矿山，钱币无数。”

“到盐铁专卖后，自此地方上豪族被压制，朝廷实力增强。”

“所以诸多普通的商业，可以任由地方上商人经营，而真正的盐、铁等重要物资，必须官方专营专卖，这才能保证财政的稳固。”

“实际上，如果朝廷的税收，主要都在农税上，那是不持久的。因为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农税就会出乱子。一旦地方乱了，百姓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哪里去收税？”

“当然，因为要征收商税，可经商的人又有势力，都是地方的豪强大族，乃至于各地的大族望族。所以官府实力衰弱时，要征收商税也办不到。”

“以至于，陷入一个恶性循环，局势愈发不利。”

“可是对我来说，这是必须要进行的。你在我的治下经商，我给予你足够的尊重，不会打压商人，相反鼓励商人。同样的，你也得缴税，盐、酒、茶，以及铁器经营，这是征税的大头，必须转为官府经营，官府控制。”

“至于其余的布帛、米粮、牲畜等大宗交易，也必须缴税。为了确保税收的成功，对于各县各郡，都会设立专门征税的官员，专门负责收税。”

“商业要发展，必须要收税限制。否则，那就是一头巨兽，会肆无忌惮。商税的存在，便是遏制大商人的存在。”

“甚至征税的目标，也是这些大商人。如果征税的目标在普通人身上，也征收不了多少的钱财。所以农税上，相应的降低调整。”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只要百姓稳定，地方才有发展的基础。”

“这，是我的一个构想。”

“虽说暂时，并没有实施，但未来，要按照这个方向来。诚然，推进起来并不容易。但是我相信，只要到了这一步，官府的财政就有了良性的运转。”

袁尚神色笃定，掷地有声道：“官府能运转，百姓能衣食无忧，商业能稳定发展，天下才会既富且稳定。”

“妙，妙哉！”

管宁听到后，忍不住抚掌称赞。

厉害！

袁尚这魄力，这构想，实在令人佩服。

诚然，按照袁尚的想法，这存在巨大的难度。可是，如果真正推行下去，最终必然是取得极大的收获，甚至官府也不至于缺少钱财，难以运转。

最关键，是能体恤百姓。

管宁又道：“世子，诚如你所言，真正要推行，会无比的艰难。你难道，就不担心这一事情，会捅出天大的篓子，会被无数人诟病？”

“乃至于，会被天下人攻讦吗？要知道涉及到收税，必然会涉及到盐、铁专营，刚才世子也提及了。在西汉时，是官府专营。到东汉，便彻底放开，允许商人豪族等经营。”

“一旦再度封禁，转为官营，必然是天下豪族抵制。”

管宁沉声道：“到时候，整个冀州境内的商人大族，也会抵制。这，等于动了天下豪强大族的根本。世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袁尚自信道：“这天下，终究是实力说话。你有实力，就能推进。另外，我推行的商业改革，实施盐、铁、酒、盐等专营，不是一蹴而就的。”

“第一步，是先收取商税，试探一番，也是过度一段时间。第二步，再进行进一步的专营买卖。这样循序渐进的情况下，我麾下的官员，如果因为这事情要离去，就任由他们离去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他们，那就没有掣肘，甚至治下也更是安稳。人才是重要，但更重要是后天培养历练。只要我的军队、商业、政务都正常且稳健的运转，大势之下，我不认为有人，能挡住我麾下大军的兵锋。”

管宁道：“世子胆魄，管宁佩服。”

他眼眸中，流转着不一样的光芒，站起身，拱手道：“经学造诣，康成公为尊，我也没有太多要研究的。反倒是先祖的财货手段，在下心向往之。世子如果不嫌弃，管宁，愿为驱策。”

对于袁尚，管宁大为钦佩。

他熟悉《管子》这一学说，也熟悉老祖宗管仲的学说。对于盐铁专营专卖，他是赞同的。唯有如此，朝廷才会强。

事实上，说所谓的盐铁专营，是与民争利，这不是与民争利，因为百姓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所需很少。

真正受影响的，是豪强大族。

这里的民，不是普通百姓，是豪强大族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