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高下立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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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经之时,赵祯是不能插嘴的,他面前有一本书,书上押着一把金尺,金尺放置之处,便是陈初六讲解的地方。等讲解完了,赵祯便可自由发问,此时赵祯问的,是为何将《郑伯克段于鄢》放在首篇。

好比《关雎》放在《春秋》第一篇,是因为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读来思之无邪。可这《郑伯克段于鄢》说的什么?

说弟弟蓄谋已久想要篡位弑君,而且这个弟弟因为生的时候顺利,更让母亲喜欢,母亲也支持他篡位弑君,把老哥给干下去。哥哥早已经知道,想要杀了弟弟去,却怕风言风语。

所以就让这个弟弟随意浪,等浪飘了,哥哥把造反的弟弟杀了,还发誓不到九泉之下不见母亲。可能是又碍于颜面,不得不去做出样子孝顺母亲,所以叫人挖了条地道,在地道里见了母亲。

这种三观不正的故事,怎么能放在这种经典的首篇呢?这不是教坏了未成年人嘛?

陈初六则是回到:“先王之道,仁义为先。春秋行文,暗寓褒贬。郑伯克段于鄢为首件大事,其实都是揭开了丢失君臣纲纪、礼崩乐坏的乱世,春秋无义战,郑伯克段于鄢,便是‘无义之战’。此篇放在开头,便是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用以批判乱世。乃是书中人作乱,而并非是书作乱。”

不能因为反派杀了人,就说这本书教唆人行凶呀!这是批判礼崩乐坏的开始,是反面教材。

听陈初六这么说,在场之人都是点头,这算是标准答案了。问完这个问题,该是天子赐恩的时候了,陈初六经筵首秀,安稳结束。可在这时,赵祯却是又问道:“那春秋记事为何自隐公元年始?从郑伯克段于鄢开始,有其深意,这难道另有微言大义?”

赵祯这么一问,在此的学士则是议论纷纷起来。为何将郑伯克段于鄢放在首篇,历史上的名儒早有定论,陈初六说出来不难。可为何将鲁隐公元年放在第一个?

还不是因为郑伯克段于鄢的正好发生在鲁隐公元年嘛?这能有什么微言大义!

可天子发问,难道说“臣也不知”?这一问,就算陈初六说“并无大义”也落于下乘了,非得说出花来,才算回答了天子的询问。

众人看向陈初六,只见陈初六停滞了片刻,开口道:“鲁隐公谥号曰‘隐’,隐即是“不尸其位”。鲁隐公被其弟桓公所杀,然而篡位者却没能得到惩罚,甚至都没人讨伐桓公。”

“《谷梁传》云:‘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为无王之道,’。鲁桓公继位不正,礼崩乐坏,已然到了国君,可知隐公似乎,天下祸乱并至,彻底沦为乱世了!”

郑伯克段于鄢,是东周以来第一场“无义战”,隐公则是被篡位者谋杀,从天子到诸侯再到百姓,上上下下,没有人帮忙讨伐篡位者的第一位国君。于是,这就是春秋纪年之始。

赵祯听完,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从王曾到其余学士,也都认可陈初六的解释。这无疑是让陈初六又秀了一波“旁征博引”,还另有创新,填补了一块“学术空白”。

《春秋》亦经亦史,里面既有道理,又有故事,本来就好讲一些。加上陈初六将自己的见识,放在讲章里面融会贯通,各自掌故信手拈来,这让赵祯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