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上这般，小主怕是不能安稳了。姑娘的苦心，怕是白费了。”素雅听得话中无不感慨，苦笑了一下：“原以为选个偏远的殿阁，至少小主能安稳过个三年五载的，等年龄大一些，在宫中多历练个几年懂的保护自己也好。如今倒是全无可能了。”她心中有些挫败，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安排，没想到，计划远不如变化来的快。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锦茜劝道：“我是为姑娘感到可惜，不过姑娘也大可不必如此。想这宫中，争宠之事从来都不曾有过一天的停顿。这一天早晚也是要来的，至少现在还有姑娘帮衬着，保的小主周全也是可以的。”她轻轻劝解着，看出来了，这个素雅倒是个好的。有她在也是小主的福气，见她虽在这里久了，却还是这般心情，越发起了亲近的意思。素雅嘱咐道：“锦茜，今日你我所说，可千万不可传与外人知道，包括小主在内。”锦茜自是明白这是素雅的谨慎，虽然自己是被叮嘱的人，倒也没有任何的不快，痛快答到：“素雅放心，锦茜自有分寸。”素雅点点头。火苗在夜里跳跃着，像是瞬间光彩的流星。素雅从不喜欢流星，只为那一刻的光艳夺目，哪里有保全自身要紧。可是如今这境况，却是不耀眼也不行了。素雅只希望不要太耀眼，就算光彩夺目，也绝对不可瞬间坠毁。无论如何，要保护小主。这种念头潜滋暗长的同时，皇帝今夜要留宿重华宫的事实也奠定了。素雅很清楚皇帝对自己有着某种道不明的感觉，锦茜也体贴的将送菜的任务全权包揽。两人忙了小半个时辰，桌上已经有了简单的几样小菜。配上最简单普通的茉莉花茶，这一顿倒是让皇帝吃的很舒服。一直以来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御厨做菜油多水少。而眼前这一餐虽不是全素，味道确实清淡雅致，让人喜爱不已。就连皇上也没忍住多吃了几口，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心里有些满足。“朕也好久没这么吃一顿了，该谢谢心瑶才是。”皇帝执起温嫔的手，轻轻拍了拍。“心瑶一直很喜欢吃素雅做的菜，清爽可口，比起很多厨子来要好得多了……”温嫔看到皇帝的微笑，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立刻改口道：“嫔妾……”皇帝摆手制止：“今儿个这没外人，不必这般拘礼。”温嫔起身行礼：“皇上随和，嫔妾是断断不敢如此的。”皇帝苦笑，却略微带上了些严肃的神色道：“朕现在命令你，心瑶，今儿个可以不必这般苛责规矩。”温嫔吓了一下，气氛一下子变了，今日皇帝随和，可到底还是九五之尊，说过的哪一句话不是圣旨？一时间居然乱了分寸。素雅也暗暗心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当下跪下道：“皇上恕罪。”一屋子的奴才看到这般情景，也一起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皇帝无奈的苦笑，今日难得的兴致奇高，本是希望温嫔能够略微放松一些，让气氛融洽。却不料随便的一句话，便吓得主子奴才齐齐跪了一地，这般谨慎小心，倒和一般妃嫔没什么两样了。自己虽然坐拥天下，奈何想要偶尔享受一下平凡人的幸福都未可。想来心下叹了一口气。皇帝虽脸色未曾改变，到底还是失了所有的兴致，摆摆手道：“朕走了，温嫔早点歇着吧。”田德见皇帝进了重华宫，暗道是不会出来了，自觉地站在外面守卫。却不料等了一个时辰之后，皇帝竟然出来了，而且脸色明显的不悦。暗道恐怕是温嫔得罪了皇帝，当下更是谨慎小心，不敢疏忽了一丝一毫。“恭送皇上！”这一句，除了素雅没人喊的开心。锦茜与素雅相视一笑，略感安心。服侍温嫔睡下，素雅来到锦茜的住处，灯下的身影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素雅来了，请坐吧。”锦茜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穿着，大概经过这番折腾也全无了睡意了。素雅直到现在才敢放松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拿起锦茜桌上早晾着的凉茶灌了一口才到：“今夜这般，却是再好不过了。”心中盼着，要一直这样，才算好呢。锦茜轻轻点头，拨了拨烛芯，笑道：“我原和素雅一样担心，却不料小主自己拂了皇上的意。再加上素雅知机识趣的领着丫头奴才跪了一地，更加扫了皇上的兴，倒是成全了素雅的心意。我看你啊，才是那个最鬼的人呢，也难得小主有你这般机灵的伺候在周围。”素雅敛了笑：“依素雅看来，小主自己也是有想法的。”锦茜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来素雅也发现了，如此，我便更肯定了。”“你也觉得是这样？”虽是问句，素雅却没有疑问的语气，到完全是陈述事实一般了。锦茜点点头：“小主虽然素来待人温和，知礼懂礼，但是今夜谁都瞧得出来皇上兴致好，这才随口说了一句让小主不要苛责礼数，小主又为何偏偏要与皇上作对呢？想必，小主自己，也不想今夜皇上留宿吧。”素雅看看窗外的天色，无奈苦笑：“不消一个时辰，这天也该亮了。还不知道，今夜的事，会被别人传成什么样子呢。”锦茜道：“你我在这里讨论想也是得不出结果的，何妨暂且放下，待明日再说。”素雅笑道：“我今夜是没什么睡意了，锦茜若是也无睡意，愿和我下棋打发时间么？”“恭敬不如从命。”棋盘摆上，两人又都怀着心思，棋下的可谓是乱七八糟。素雅该做眼的地方没有做眼，锦茜居然也没瞧出来，下完一局整理棋盘的时候，两人相视而笑。虽完全没有兴致，一盘棋倒也耗费了一个时辰，天蒙蒙亮了，两人一起去了温嫔的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