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了一会，锦茜的声音响了起来，在黑夜里越发感慨：“我原以为素雅保护小主是因着小主年纪还小的关系，却不料这其中竟有这般曲折。”她悠悠的叹了了口气，也幸亏是素雅聪明，才能在这一团乱麻之中周全至今。若是换一个人来，估计谁也做不到这么好。素雅又道：“其实入宫之前，王妃找过我。”锦茜“哦”一声，笑了笑：“想必你初入宫便胆大妄为，帮小主择了这么个偏远殿阁，其中也不乏王妃的暗示吧？”素雅不置可否，低低应了声“是”，过了一会，方才缓缓答道：“择选两宫，也可算是选边站，我既选了王妃这边，定当尽心竭力，护的小主周全。”她的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自信。“你那番风水言论，怕是过不了王爷那一关。”锦茜不无担忧的道。素雅道：“我知道。王爷如今应该是在观望吧。他不是不知道我在找借口，不过现在还需要我来保护小主周全。王爷是聪明人，自是明白在如今怎样选择才是对恭亲王府最好的。我可说是取得了危险的平衡。”她浅浅的讲述了一下当前的局面，虽是冰山一角，但也让人看出了其中的险峻。“素雅所作所为锦茜全然明白。不过，皇后曾经下令小主十五岁方可侍寝，如今未到时日便已然侍寝，而今夜赵贵人产子，小主作为重华宫一宫之主却是未到，怕是......”素雅也是想到了这层关系，才全然没了睡意。想当初择宫之时，小主就已然明白自己的想法。进宫以来，素雅事事谨慎小心，可是思及前后因果，不可谓是自己考虑不周。从当初和皇上的那局棋开始，虽也尽了全力周旋以保小主和重华宫平安，可到底还是有那般许多的有心人，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只怕未来是越发的艰难了。但只要小心谨慎，在这后宫之中还是可以跟众人周旋一番的。这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事情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就没个清闲的时候。“无论如何，小主毕竟是嫔位，而且颇得圣宠，就算赵贵人母贫子贵晋得嫔位，也不可能和小主在同处一宫。无论她是否收敛，小主都不用怕。”一想到这，心里那股子气儿也顺畅了不少。免得日日要面对她那张嘴脸，惹人厌烦。锦茜听得素雅的喃喃低低的笑了，“素雅向来聪慧，缘何今日却想不明白着许多问题了？你道小主只是因着赵贵人才会招来言论么？别说皇上今日对待小主的态度过于偏颇，即便今日小主跟着皇上一起去了，也还是无用的。素雅想想看，待赵贵人身上阿哥或者公主晋得嫔位，重华宫就会有两位嫔位，那便只得迁出一位，素雅觉得谁会迁出去，谁会留下？”素雅心里一凉，道：“赵贵人母贫子贵，自然……自然是赵贵人迁出去，住到更接近养心殿的地方才是……”她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心中惊疑不定！锦茜道：“素雅，你真该听听自己这声音里有多少猜疑和不确定。赵贵人即便母贫子贵，莫说她本来就苛待宫人引得后宫诸人不满，就算是皇上，向来也是不喜欢她的。看看开国以来有哪个怀着身孕的妃嫔会失宠就明了了。所以，若真是要搬出去一位，小主的可能比赵贵人要大得多。”她声音也带着丝丝的叹息。素雅已经想明白此种关节，自然而然的接口道：“而小主一旦搬出去，势必会离养心殿更近，如此，即便我们有心护着小主，怕也是逃不开更甚的后宫争斗了。”她心下警惕了起来。轻轻叹口气，锦茜也跟着感慨起来了：“素雅，亲上加亲的政治婚姻中，被牺牲的，往往是女人。”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想到这个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今夜何其漫长，小主被临幸，赵贵人生产，甚至连她们两个奴婢都开始胆大妄为的议论皇家宫禁！忽然间发现此节的素雅苦笑了一下：“我们如今倒是越发大胆了。”这般说也是在提醒自己，切莫忘了自己的本分。锦茜笑道：“素雅大可放心，其他人都去了赵贵人的瑞雪阁，不会有人听到我们所说的。睡吧，好好休息，明日才能应对各种事情。”说完，两人都闭上了眼，这一睡，便足足睡到了天光大亮。温嫔还未曾起床，许是昨夜太累了，睫毛在晨光中轻轻颤抖着，极是惹人怜爱。这会儿已经快到请安的时辰了，可是她却还没有转醒的意思。“还是叫醒小主吧，时候不早了，得快些去长春宫请安才是。”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素雅轻轻晃了晃温嫔的肩膀，温嫔轻轻翻了个身，不舒服的发出一声嘤咛，侧了身子继续睡。还真是……素雅何曾见过她这般贪睡的模样，想要笑话她一下，却也知兹事体大，还需尽早叫醒她为妙。锦茜打来一盆水，素雅用毛巾蘸了轻轻在温嫔脸上擦着。暖暖的感觉很舒服，温嫔发出愉悦的呻吟：“好舒服……”素雅趁机在温嫔耳边道：“小主该起来了，昨夜侍寝，今晨必须去向皇后娘娘请安才是。”温嫔迷迷糊糊的听到素雅说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生生的给自己惊起一身冷汗。“素雅锦茜快帮我穿衣打扮，耽误了时辰只怕要坏事。”她急切的说着。皇后那边目前一再展现威仪。合盖更加谨慎才行。这个时候要是被抓住了痛脚，只怕也要被记上一笔。“小主放心，赶得上的。”素雅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帮温嫔插着发簪。锦茜手下也未曾停顿，衣服一件件的往温嫔身上套，仔仔细细扣好了所有的扣子，弄好了发髻，温嫔便带着素雅向长春宫而去。只是身体一动，异样的感觉清晰的很，迈开的步子也显得极不自然。虽然在素雅的搀扶下也算是走得挺快，可到底谁都能看得出来温嫔是借着素雅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