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茜看着忽然陷入沉默的素雅，也猜到了素雅的心事。再看看一派好奇表情，恨不得立刻亲手将素雅那位情郎抓起来拜堂的温嫔小主，有高兴，也有担忧。温嫔待人温和是好事，一方面她们都不愿她改了，可是，另一方面又时刻担忧她会遇到什么危险。奈何一个人的性格，就算想改，又岂是轻易可改的呢。一阵风出来，倒是吹走了不少的沉闷。只是温嫔出来的时候穿的尚且单薄，此刻不免轻轻缩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却逃不过素雅和锦茜两人的眼睛。“小主可是冷了？这深秋风多，小主还是回去吧，冻坏了身子可不好了。”锦茜柔声劝道。温嫔轻轻吸了吸鼻子，可爱至极：“可是心瑶还想再走一会，这一个多月大部分时间都是躺着的，都快发霉了。好不容易现在没有什么人，我偷偷出来待会。”素雅掩嘴一笑：“小主又说胡话了，人那里能发霉呢？既然不想回去，那锦茜就先照顾小主一会，奴婢先回去将小主的披肩拿来，免得刚刚好转的身子又给生生冻坏了。”“好啊，那素雅你去吧，去去就回啊！心瑶和锦茜在这里等着就是。”听到还可以继续玩一会，温嫔的喜悦即刻涌上了眼角眉梢。不多时，素雅便拿来了披肩，给温嫔披着，裹好，再继续扶着小主在御花园漫无目的的闲逛。“其实，心瑶一直想问，素雅与锦茜都未曾问过那日钊淑仪到底和我说了什么。”温嫔的声音透过深秋的风也变得沉郁了许多，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或许也真的不真实吧，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可是却能露出那般寂寥成熟的神色。素雅敛了表情道：“小主如果愿意说，奴婢便听；若是不愿说，奴婢也不想多问。其实，奴婢已经猜到了大半，只不过小主未曾证实罢了。既然是伤心事，又何必再提及呢？”温嫔叹了口气道：“心瑶知道素雅向来聪慧，从来连哥哥也时常夸你呢。毕竟我们一同长大，素雅就算猜不到钊淑仪说了什么，也必定猜到了心瑶宁愿受罚也不愿说出口的是什么。”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温嫔更不愿怀疑什么，将当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素雅与锦茜。听完了，两人一同沉默了。好半晌，素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小主做的是对的，这样的话，确实不能进了皇上的耳朵。”锦茜犹有后怕，压低了声音道：“宫中虚言重伤虽是大罪，可大多数时候都因查不出始作俑者而不了了之。恐怕，这样的话，即便小主不说，钊淑仪也会找个机会传出去了。也或者，根本就已经传遍了后宫了。”温嫔摊手：“心瑶也想过，可是皇上日理万机，除非是真的有人吹了枕边风，否则定是没空理会这等风言风语的。心瑶没办法杜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锦茜和素雅相视一眼，暗道温嫔的确是长大了。那日翻手之间将茶水泼了钊淑仪一脸，两人都还觉得温嫔忍耐不够。今日听了温嫔所说，倒是真真刮目相看了。主仆三人故意退避着人散着步，却不想在这天儿都将黑的时候还会遇上他人，而且，还是完全无法避开的人--皇上。看到皇上的时候，三人俱是一惊，连忙跪下道：“皇上万福！”素雅暗忖，不知道方才三人的对话，皇上有无听到。于是悄悄抬起头看了看皇上的神色，见仍如往常一般，这才放了心，听到“起来”的时候，稳稳地扶着温嫔站了起来。“怎的这般有兴致？这么晚的天儿，也够冷了，不怕冻着自个儿么？”皇上的脸上有温柔的笑意，温嫔一时间竟看得痴了。这等神情，似是完全没有对任何人袒露过了。就算禁足以前皇上依然温柔，却远不及这般。素雅疑惑的多看了一眼，轻轻扯了扯温嫔的衣角示意。温嫔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妃嫔直直盯着皇上看，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心瑶睡了太久，身子都睡乏了，这便带着素雅与锦茜来御花园走走，也算是去去这些日子以来的慵懒。”在皇上的眼里，温嫔的笑一如往常般好不沾染世俗，像一朵无染的荷花一般，清新淡雅，让人凝神静心。仿佛这世上的任何烦心事，都无法真正侵蚀到她的内心。她能带给他安静宁然的感觉，正是这份感觉衬托出她的与众不同。从未看过如此纯粹的笑，本来杂乱的心情忽然间竟全部平静了下来，这种束缚的感觉让皇上欣喜异常。“虽然睡太久了会更加困乏，可心瑶也该仔细着自个儿身子才是。毕竟现在晚了，朕这便着人送你回去。”素雅心内惘然，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皇上看着温嫔的眼神分明是欣赏的，赞誉的，就像一个长者看着自己最聪慧最勤奋的孩子那般。那全然不是男女之情。而温嫔看皇上的眼神，素雅却太熟悉了，就一如自己对连贝勒一般，仰视，深情，恭谨，谦卑。若是不爱也还罢了，如今温嫔爱上了，注定是悲剧。今天单纯的她会不会因为有一天得不到皇上同样的爱的回馈而变得和那些后宫女人无二样？这后宫的女人本就悲哀，如今温嫔是想避也避不了了，素雅难免感到难过。“素雅似乎有心事啊，脸上这般不痛快，可是朕碍着你们说体己话了？”皇上看着素雅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悦，自从那日养心殿之后，好像皇上一直对她都颇有微词。素雅立刻便跪下道：“奴婢不敢，许是秋风伤了身子，此刻觉出有些冷罢了。”“即是如此，那便回去歇着吧。扶好了你家小主，秋夜甚凉，别吹久了风，旧病没好，新病倒是来了。”虽是严肃的口气，素雅却能从中感受到丝丝的温暖。“嫔妾告退！”“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