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会救她么？”沐皇贵妃继续追问道。敬王立即答道：“一定会。”沐皇贵妃盯着敬王，神色认真：“你到底，是为了利用她而救她，还是因着你喜欢她？”敬王叹口气，轻轻摇头：“你到底不如她聪明……我昨日去看她，她说，救她还不如重新找个人扶持上位对我来说更为有用。”沐皇贵妃惊讶：“她真是这样说的？”“我没有必要骗你。”沐皇贵妃沉默。确然，对于现下的敬王来说，与其救一个已然失了宠爱的人，倒不如送上一个新人来的实际。其中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思量半晌，沐皇贵妃严肃道：“既是如此，那便请你记住。本宫会在适当的时候帮她，只需要你配合就好。”敬王疑惑，沐皇贵妃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挥了挥手，示意“送客”。自始至终，敬王都未能真正了解两人的关系，但他已然猜出九成。不得不感叹父王厉害的同时，也为这两人的命运而同情。冷宫。紫雅的身子已经在渐渐恢复，那一夜的记忆，渐渐模糊起来。是没有把敬王救她的话放在心上，也是不愿再轻易有了念想。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以前住在重华宫，每每午夜梦回，紫雅总是会看到心瑶。而到了这里，境况并无好转。午夜梦回的对象变成了封婉枝，和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每次惊醒，紫雅总是满脸的冷汗，和泪水。这一夜，同样如此。紫雅控制不住的大叫，坐在床上喘着粗气。锦茜立即上前，掌了灯，看到紫雅的模样便已然清楚。这些日子紫雅频频噩梦，身子虽渐渐好了，精神却越来越差了。就如同纸鸢，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飓风。“锦茜，小皇子……我看到小皇子叫我额娘……他……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紫雅紧紧抓着锦茜的衣襟，梦中的景象频频出现在眼前，她感到浑身发冷。锦茜想起那日怀抱中的“死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紫雅未能看到，或许也是上天给她这个可怜女人唯一的怜悯。只是紫雅连日来的追问，让锦茜越发不能招架了。“紫雅，孩子已然去了，你要好好地……”每次都是这样一番话，锦茜越发能够感觉到紫雅的无助和恐惧，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紫雅，从惊起的午夜，一直到太阳升起。冷宫的生活，除了身边的女人尽皆疯癫之外，其余倒还算干净。更何况，紫雅原本就喜欢清静，没人伺候了倒也是好事。锦茜连日来一直陪着紫雅，两人身上的首饰都不多了，但日子倒是挺悠闲。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紫雅苦笑：“怕是早晚有一天，我也和她们一模一样了……”锦茜立即捂住紫雅的嘴，怒斥：“怎的这般不知轻重？你怎么可能和她们一样！”紫雅微微一笑，并不反对。还有什么不一样呢？如今自己日日惊梦，与她们不分日夜的鬼哭狼嚎，又有何异？只是不知，外面那些自己关心，也关心自己的人，如何了……锦茜自是明白紫雅心意，偶尔出了冷宫也会带回来一些消息，聊以解闷。“锦茜，你把我那只金步摇拿去给掌事嬷嬷，帮我换几本书回来吧。”锦茜正在锤着紫雅肩头的手忽然停下了，问道：“拿金步摇作甚？你我其他的首饰还多的是，何必用那般贵重的东西？”紫雅微笑：“在冷宫里，这些都无甚作用。拿寻常东西，掌事嬷嬷定然随便给你几本便打发了，我想要看李后主的词，需要你去挑。”锦茜叹口气，轻轻点头。也好，看书，至少可以静心，也免得紫雅一直胡思乱想的。锦茜回到屋里，将金步摇包好收进怀里，向着掌事嬷嬷的屋里走去。果不其然，掌事嬷嬷看到金步摇，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原就对那些个诗词书本无甚喜爱，当锦茜提出要自己去挑的时候，自是欣然应允了。锦茜自行进了库里，循着名字找到了那本落满了灰尘的《后主词》，放在怀里。想了想，又转去了放着各种经书的那一排……锦茜将五六本书摆在紫雅面前的时候，紫雅便明白了她的心意，微微一笑表示感激。除了她指名要的《后主词》之外，锦茜又拿来了《心经》，外带几本写禅诗箴言的书。主仆两人毕竟相处良久，紧紧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明了了一切。但紫雅却无法告诉她，她想看书，完全是因着近日忽然有一种很奇特的直觉，让她一直无法安心。原本思量着，敬王、沐皇贵妃，还有棠妃都该当来的，然而紫雅等了这般许久，别说不见棠妃，甚至在沐皇贵妃来过之后，连预料中一定会再来的晴贵人都不曾来了。种种未能预料的迹象让紫雅甚是不安，却毫无头绪。她不知是自己太过敏感，还是真的要出什么事情了。下意识的，便又想起了那日，敬王说要救她的样子。敬王的能耐她清楚，但这些日子毫无任何动作，却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难道真是自己多心，敬王重又找了其他的人来代替她的位置，当初的一切不过是随口说的？这种想法未能成型，便立刻被紫雅否决。虽说他们都觉得十年的时光，彼此并未能够完全了解，但紫雅自信，敬王绝不是那般喜欢随口而言的人。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紫雅越来越不安。连带着，经书看不下去，后主词也没了兴致。拿起针，希望刺绣能让自己稍稍冷静，却立刻被扎破了手指。一旁的锦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紫雅必定有其他的事情瞒着她，却始终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紫雅忽然抓住锦茜的手，眉目间尽是急切：“锦茜，我不能出去，你帮我找小乐子打听一下，敬王到底有何计划。不知为何，我心里很是不安，我……”锦茜反握了紫雅的手，打断她的话道：“我明白，你放心吧，我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