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昊刚迈出教室，兜里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拿起手机贴近耳朵，听到那边含糊的哭声，心蓦地一沉。

片刻，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你吗？曾小怡。”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隐隐约约，还夹杂着风声。

“迟昊，再见了。”

迟昊闻言面色大变：“曾小怡，你在哪？你要干嘛？”

空旷的走廊上，他急促的质问声，清晰地落入了邢小越的耳朵里。

“你站着别动，等我，千万别乱来。”

说完这句话，迟昊拔腿往楼下跑去。

迟昊的行为太蹊跷了，邢小越忍不住脚尖一转，紧跑两步追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

迟昊脚步匆匆，紧绷的面颊透着几分严肃。

“曾小怡情绪不太对，她在教学楼天台，可能有轻生的念头。”

邢小越陡然顿下脚步，愣了两秒。

待她回过神，迟昊已经丢下她，跑出了几米远。

“喂，你等等我。”

邢小越气结，拔腿再次追了上去。

***

迟昊一口气冲上了教学楼天台，砰一声踹开了门。

赫然看到站在天台边缘的曾小怡，浑身血液瞬间冻住。

“曾小怡，你在干什么？”他大喊一声，目光变得深谙。

曾小怡缓缓回过头，鼻头发红，脸上满是泪水。

“迟昊。”

她温柔地唤了一声。

凉风吹过，将她的短发吹乱，空旷的背景下，她单薄的身躯好似纸片一样摇摇欲坠。

迟昊身上带着一股沉稳的气势，定定看着她：“曾小怡，有事好好说，你先下来好不好？那里太危险了。”

说话间，他挪着步子，不着痕迹地靠近天台边缘。

曾小怡扯着嘴角。

笑声悲凉入骨。

“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她垂下眼眸，神色哀伤。

“每当我感到委屈憋闷，不想再受我妈控制，不想在再见到我继父，不想再被同学嘲笑的时候，我便会来这里……每次站在这个位置，我都会想，也许这样懦弱的我，根本不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曾小怡苦笑一声，抬眸望向远方。

眼神空洞又无神。

仿佛连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种孤寂和绝望。

趁曾小怡目光移开的空隙，迟昊飞快一步越到天台边缘，和她站在了一起。

曾小怡回神，表情惊讶：“迟昊……”

迟昊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好，要死一起死。”

曾小怡僵了下，眼里写满不可思议。

迟昊借机朝她友好地伸出手，“曾小怡，抓住我的手。”

躲在暗处的邢小越看到天台边缘的二人，惊慌地捂住了嘴。

妈的，这是干嘛？

拍殉情戏吗？

那个曾小怡，要跳就跳，还要打电话叫迟昊过来。

戏真多。

曾小怡迟疑地盯着迟昊的手，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迟昊见状，眸色一深。

他加重语气：“不是喜欢我吗？那你抓紧我的手。”

曾小怡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

迟昊速度抓着她的手，将她拽下天台。

曾小怡下意识抱住他的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拐角处，邢小越看着这一幕，撇嘴不屑地啧了一声。

***

待曾小怡情绪稳定后，迟昊通知了班主任罗娟，将她送回了家。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迟昊拎着书包，朝学校门口走去。

邢小越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她发现，迟昊没有回出租屋，而是去了江边。

远处，一个咸蛋黄正挂在江面上。

邢小越低头，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这时候要是有个奶黄包吃多好。

她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已经不见迟昊踪影。

“人如其名，耗子都没跑的这么快。”

她嘟囔了一句，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岸堤下传出‘咚’的一声。

她好奇地趴向石堤围栏，探身往下看。

台阶上，穿着校服白衬衫的少年，手里拿着小石块，正往江里打水漂。

金色的余晖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看着居然有几分落寞。

“喂，好玩吗？”邢小越大喊了一声。

台阶上的迟昊停下手里动作，抬起头，看她一眼，又回过头去，没搭理她。

邢小越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冰山不可能一日就融化，再说，化成水了也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