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荒地山野里，在山雾的笼罩下，看不清人脸。一袋被藏獒啃食过的人骨，用尼龙袋子装着。几个小弟把袋子埋好之后，又把植物栽种了下去，完全看不出刚刚被人动过。一个穿花西服男人走了过来，靠近车子。车窗摇了下来，车厢里很暗，坚毅冷峻的脸露了出来，毫无感情的低沉嗓音传了出来。“收拾干净了？”花西服男子邀功式地点头“我做事，磊哥放心”几人上车后，启动车子，山林又恢复了寂静，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家，郭磊洗了个澡，拿出酒杯，倒了杯酒，喝了起来。阿伦是他认识瞻哥以来，就跟着自己的，这么多年，阿伦对他也是肝胆相照。虽然不是他亲手开枪打死阿伦的，但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他心情还是很低落。在这样的黑夜里待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干掉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倒在他的面前。虽然已经麻木，但内心还是会有波澜，有孤独，有空旷。“到底是谁指使他做的”“诺丁为什么要开枪打死他？”“瞻哥，怎么没有任何反应？”一系列的问题在他脑海里徘徊。生活是种律动，有光有影，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微微暗些，然后再明起来，但那道光什么时候才能照射进来。阿伦的死，似乎带着那一团迷雾一起被埋藏了起来。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郭磊去换了一套衣服，拿着车钥匙飞奔出去。启动车子，绕过闹市，沿着老街那边开过去。此时老街人流很多，很多人直接绕过车前走过去，导致车子根本动弹不了，更堵了。二十分钟的车程，硬是开了四十分钟才到。郭磊之前来过一次，按照印象中的路线，找到了阿伦家。这是一栋老旧的楼梯房，郭磊走到二楼摁了很久的门铃，一直没人回应。对门出来倒垃圾的大妈，很是热情“她家没人，她前几天出去，好像就没回来过。”“她是搬走了吗？”“那就不知道了，但没看到她拿行李”说着大妈就往楼下走去。“好的，谢谢您”刚刚跑太快，郭磊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现在有没有其他线索，心情很是低落。郭磊一直沿着老街慢慢地走着，过了停车场都不知道。走在林荫小道边，这时跳广场舞的大妈都已散去，夜宵摊坐满了很多小年轻，有朋友相聚的，也有谈恋爱的。生活气息浓厚的老街，总是充满了风情，虽然充满市井气息，但也能抚慰孤独的心灵。之前喝了酒，走了一会，吹着晚风，酒味消散了许多。“郭磊？你怎么在这里？”叶慧正从欧阳老师那取了东西出来，准备去赶公交。“叶慧”郭磊的语气是惊喜而又开心的，这么多年，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想起叶慧的笑脸，总会让他平静。“你怎么了？”叶慧心目中，郭教官永远都是冷静果伐的，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但刚刚看到的郭磊却似被掏空了一般没有灵魂，两眼无光。“陪我坐会？”郭磊的语气似乎有乞求也有期待。“好的”叶慧内心还是挺感谢郭磊的，便没再拒绝。俩人就近找了一家夜宵摊坐了下来点了叶慧以前爱吃的烧烤，拿了几瓶啤酒，帮叶慧拿了一瓶酸奶，郭磊才坐过来。坐在老梧桐树下，一张简陋的桌子，但郭磊却觉得，比他坐在高档餐厅里还要赏心。许是阿伦的事刺激了他，本就心里莫名的空寂。许是这样的场景，让郭磊想起两人曾经为数不多的约会，也是这样坐在烧烤摊上聊天。“叶慧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男朋友”郭磊率先开口。“啊？”叶慧被他这么突兀的问话惊到了。“我知道你很爱他，纵然你躺在医院变成那样，他没有出现，你都没有恨他，”“有时我也很气，你那么爱他，可他却没有好好珍惜你，可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却成为了奢望”“郭磊，我很感激你，前段时间在我最无助困难的时候救了我，但……”“你们胡校说你现在是单身，我还有机会吗？”郭磊打断了了叶慧的话。“郭磊，我挺感谢你在我的青春里来过，引导我，教会我很多道理，让我渐渐成熟”“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你现在在我心中就像兄长一般的存在。”“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但过去了就过去了。”郭磊的心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整个人都僵着了，脑中一片空白，感觉心很沉、很冷，没了支点。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啤酒，叶慧知道自己这样说很伤人，但她觉得现在说清楚对谁都好。“如果当年我没有消失，我们现在应该会很幸福。”“或者说如果我再勇敢点，是不是结局又会不一样。”郭磊的眼眶已经红了。“郭磊，人在情爱里，出场顺序很重要，爱的勇气也很重要，所以……”郭磊双眸含泪，深情地望着叶慧，笑得很轻：“所以我们没办法走到最后。”这样的氛围，这样的话语，总会让人莫名的伤感，青春情爱里，再美好的过去都抵不过时间。是一个人永远忘不掉的回忆，当他学会了如何勇敢地去爱一个人，可惜她已经有人保护了。“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来为了美好的未来，干一个”虽然是笑着说的，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下。这句话似是说给叶慧听，又何尝不是在宽慰自己呢。郭磊趁着叶慧把杯中的酸奶倒入口中，悄悄用指腹摸干。“你没开车吧？”“待会我开车送你”郭磊看着叶慧。“我还是打车吧。”郭磊失笑，“这么晚了，叶慧，社会不比学校，社会上的人比你想象中复杂太多了，还是我送你到楼下吧。”虽然笑着，郭磊心内一片苍白的漠然，既然无法重新来过，就让沉淀在心底的情愫尘封吧。郭磊的性格一贯如此，理智且隐忍。“叶慧，今晚谢谢你！”叶慧下车后刚准备关车门，郭磊突然看着叶慧说到。“今晚我的心情不好，谢谢你陪我聊了很多。”“客气了，忘了，我们还是老朋友啊”叶慧不想让悲伤的气氛继续，故意笑眼盈盈地说着。关上车门，叶慧往公寓楼走去，郭磊一直坐在车里看着，直到叶慧房间的灯亮起，才启动车子。远处楚沐成神情冰冷，目光宛如刀子向郭磊割去，手不自觉地向方向盘砸去。收到叶慧送的睡衣，心情本来很好。忍不住想偷偷跑过来看看她，等了一晚上竟然跟那个郭磊约会去了。这么晚了，还难舍难分的，这个女人多久没有给过她这样的笑脸了，他想冲上去，最后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