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俯耳贴到门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听不到什么,也不确定那流氓走了没?忽的想起在北境她将要离开的前一晚,他喝醉了,半夜揪她出来陪他聊天,她回帐当时,她在帐内,他在帐外,当时她不确定他走了没有,想出去看看,却终没出去。如今,她在门内站着,愣了一会,终是把门拉开了。门打开后,她更愣住了,他倚在门边,门一开,他踉跄了一下,忙稳住,望向她,目光深邃,深沉如海,似有千言万语,要向她倾诉。她的双眸如空灵的天空,缀着满天星光,似有无数的心事,要向他诉说。千般语言,万般情意,在相视之间,化作沉默。时光似乎停滞了。“皇子哥哥”,忽的一把声音,把彷若入梦到另一世界的两人惊醒了过来。两人同时望声起处。忆萝进来时,见到脉脉相视的两人,有点吃醋,她站旁边一会了,他们竟都没发现她。她看到两人对视时的眼神,忽的有点害怕,那两人虽都都沉默,但他们却似乎在交流,用眼睛,用心灵......她忍不住出声叫了君慈。君慈看了她一眼,又转回来,看阿奴,眼神有点着急,像要开口向阿奴解释什么,彷佛看到她,就像没到一样。君慈这是无意识的本能反应,无意伤害忆萝。但忆萝真的感觉很受伤。阿奴向她施礼,叫了她一声:“忆萝郡主。”她看都不看阿奴一眼,伸手搂着君慈的手臂膀,再叫了一声:“皇子哥哥。”君慈本想跟阿奴说话,刚要开口,又被她打断,转回来:“嗯?”了一声。忆萝眼圈红红,水汪汪地望着他。他眉一皱:“你.....”,刚说一个字,听到嗒一声,他再一转头,看到阿奴再次把门拉上了。他愣住了。忆萝再扯扯他。他才再转回头来,望着她,有点担心地问:“怎么啦?为什么哭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忆萝问。“我的身体?好得很啊,龙精虎猛,一点事都没,你怎么会这样问呢?”“胡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顺子像我坦白了。说画眉给你下药了。”“这小顺子!皮痒了他!”“你不要怪他,是小随无意间,看到你们他们抓了画眉,回来告诉我,说画眉好像出事了,我去问他们,他们开始不肯告诉我,我逼他们说不告诉我我就去让林妃娘娘亲自来过问,这小顺子才肯告诉我的。”“我没什么事了,你看,壮得很,还能上山打老虎呢,这事,别告诉我母妃哦,免得她担心。”君慈说。“那画眉你总得处罚吧,你不杀她,那至少得赶出去吧,听说你打算放过她,还要留她在府里?为什么啊?这种女人太不安分,太恶毒,太危险了!”“她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事,经这次教训,以后不会再犯了。”君慈说:“给她一个机会好了。”“反正以后不准她再靠近你!你的饮食也不许经她的手!”“好。”“若发现她再不安分,绝不许再轻饶了她!”“好。”见他都听自己的,她的心涌起阵阵暖意,紧紧搂着他的手臂不放。若没有姚阿奴,那该多好啊。“你这么晚来找你,就因为这事吗?”君慈问。“除了这事,还有其他的,皇子哥哥,咱们出去慢慢说好不好?”忆萝拉了拉他的手臂,就想他跟着她出去。却拉不动,因为君慈站着不动,他说:“若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就迟点再说好不好?你先出去,我,我还有话想跟阿奴说。”忆萝紧紧搂着他的手臂不放,低着头,不说话。君慈看不到她的表情,低下头轻唤了她一声:“忆萝?”一会,她轻轻地答:“好。那,那我先出去等你,你先跟她说完话,咱再说。”“好。”君慈答。她慢慢放开他的手臂,低着头,转身走了出去。君慈转头,敲敲寢室门:“阿奴。”竟出乎意料地得到一句如近在耳边的答复:“你干嘛还不走?”原来她还在门边。“你,你的伤口还疼吗?”他问。“你说的是手上的?身上的?还是心上的?若手上跟身上的,估计很快就好了,若心上的嘛.....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好了。”她说。“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我一定是疯了。”他真的有苦说不出了。“我知道,那天你中毒了,鸳鸯跟我二哥说了,你一定想说你那天是毒迷心窍了,那不是心里话,但你深心里,若不曾有过那样的心思,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不是其他话,偏偏是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他沮丧地说。“你深心里既然看不起我姐姐,觉得她配不起刘安康,那一样会看不起我的吧,我就更配不起你了。”她说。“我的心里一直觉得我自己配不起你的,从小就觉得我配不起你,你是那么的光彩明亮,就像,就像那天上的太阳一样。”他说。“你现在说什么都行了。”她说。“若我的心能拿出来给你看,那该多好。”他忧伤地说。“你不必说这样的话,若我们真的能因此而分开,对你,对我也许都是好事,娶我,会给你带来不幸的。”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失去你,才是我最大的不幸。”他说。她的泪就掉了下来。“阿奴,若我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你胡说什么?”“真的,若没有了你,我的人生,也许就只剩下责任了,没有了乐趣,喜悦,期待,向住......什么都没有了。”她伸手抹了抹泪,却依然泪眼朦胧,依着门边,坐了下来。似心有灵犀,他亦依在门边,坐了下来。两人隔着一道门,背对着,坐着,她静了下来,听到絮絮叨叨:“若这世界上,所有的存在,我只能拥有一样,那我一定会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