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御医走到言朔面前，对他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跟着，低声道：“嬷嬷好像有话要跟您说。”佐昭阳快步将言朔推开，冲到徐嬷嬷面前，看着她浑身被烧得起了泡，她连碰都不敢碰，怕会让嬷嬷更疼。“嬷嬷，嬷嬷……”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喊着她，眼泪开始不停地往下掉。记忆，母后临死前的那一幕，开始不停地闯入她的脑海里，那种全世界都将要抛弃她的绝望和恐惧，瞬间遍布她全身。母后丢下她了，嬷嬷陪了她十年，也要丢下她了吗？徐嬷嬷用安抚的眼神，安静地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像是要积攒那点仅剩的力气，转向言朔，满眼的恳求。“嬷嬷有话要跟朕说？”言朔一边紧紧抱着浑身颤抖半蹲在徐嬷嬷身边的佐昭阳，一边俯身靠近了徐嬷嬷几分。作为一个帝王，用这样的姿势去听一个下人说话，委实有些不妥当，但这会儿，谁也没敢前多说半个字。徐嬷嬷动弹不了，只能用眼皮无声地眨了几下。言朔又低头靠近了她几分，一旁的御医赶忙开口阻止，“皇……”御医的话，被言朔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没敢再说一个字。言朔将耳朵凑到徐嬷嬷嘴边，用低哑的声音道：“你说。”“照……照顾好公主，别……别让她难过，永……永远……”积聚了全部的力气，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徐嬷嬷便断了气，愣是没听到言朔最终的答案。那双被浓烟熏黑的眼，此时依然睁着，一动不动，好似还有一缕幽魂停在周围不愿散去。言朔抬起手，亲手去将她的双眼合，试了几次都无果。他想了想，看着嬷嬷的眼睛，道：“放心吧，朕会一辈子护她安好，谁也不能动她。”再抬手，抚徐嬷嬷的眼睛，那双眼，安详地合了。“嬷嬷！嬷嬷！”佐昭阳的情绪有些崩溃，这是言朔自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到佐昭阳这模样。在她的眼底，有些光芒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让言朔有些心底发慌。他知道，徐嬷嬷对佐昭阳的意义不同寻常，像是一盏引着她往前的指明灯，可这盏灯这样出人意料地灭了，灭得猝不及防，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你还有朕，昭阳，相信朕，朕不会丢下你的，昭阳……”他紧紧抱着佐昭阳，努力地想要让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却又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佐昭阳盯着徐嬷嬷的脸，从一开始失控崩溃的情绪，突然间慢慢平静下来，却是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再哭闹，如一座雕像，不声不响地坐在徐嬷嬷身边。“皇。”负责给小言洵救治的太医小心地走到言朔身边，躬身道。“殿下如何了？”“因救得及时，殿下无性命之忧，这会儿被烟熏伤了喉咙，四肢擦破了一些皮，卑职开些药给殿下服下之后没事了。”听闻儿子没事，言朔松了口气，看向怀那安静到让人发慌的女人，言朔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我们先回去，嬷嬷这边朕让专人来处理。”他伏在佐昭阳身边，低声开口道，见佐昭阳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徐嬷嬷看着，眼神却空洞得好似失去了全部的灵魂。“昭阳？”他唤了她一声，见她不答，干脆直接将她从地抱起，起身之际，对站在一旁一脸狼狈的禁军统领道：“彻查！”“是。”万万没料到，在禁军戒备森严的行宫里，竟然会有人纵火。从这火势蔓延的速度来看，绝不是意外着火，定然是有人蓄意放的火，四周这会儿还残留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燃料的味道。言朔将佐昭阳带回内宫，一路，佐昭阳都安静地得让人发慌，她越是这样不哭不闹，言朔的心里越是不放心。她安静得让他害怕。“昭阳，跟朕说句话好吗？”他蹙着眉，挨着佐昭阳的身边坐着，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越皱越深。最近好不容易见她开心了一些，她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自己，没想到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徐嬷嬷的死，对她打击一定很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她重新开心起来。“昭阳，告诉朕，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握住佐昭阳的手，她的指尖很凉，这样握在掌心当，那种凉，好似能渗进她的血液里头去。佐昭阳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言朔没办法，只好这样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太医随后赶来了，看到皇后娘娘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暗叫不妙。皇后现在可是怀着龙子，最忌是这样大喜大悲的情绪，她现在不好好照顾自己，到时候受责罚的还是他们这些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太医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皇。”“快给皇后看看。”“是。”太医前，给佐昭阳诊了脉，眉头开始锁紧。“怎么样？”“回皇，娘娘受了极大的刺激，虽说胎儿如今已经稳定下来，但娘娘还需好生调养才行，情绪切不可太大，否则不但会影响胎儿，娘娘她自己的身子，怕也是会承受不住。这话，即使太医不说，言朔也能想到，可现在她这副模样，岂是他几句话能开导好她的。“皇，臣给娘娘开些安神茶让娘娘服下，最重要的，还是娘娘她要放宽心，且不可太过伤心才是。”言朔看了佐昭阳一眼，对太医摆了一下手，“开吧。”“是。”太医开了药，从内宫退下了。“昭阳，你跟朕说句话，好不好？你这样朕很不放心。”言朔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皇，臣妾想睡会儿。”等了许久，他才听到佐昭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怀响起，即使声音很低，也压不住其带着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