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燕尔(1 / 2)

炖枣记 抹茶曲奇 3492 字 2023-01-05

光有名分,自然是不够的。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可他知道,他身边的这个小姑娘,从来都不会抱怨自己受了委屈。嫁给他已经五日了,起初他没有想到,可经扶宴提醒,才想到——他这般冷落她,的确是会让人非议。

他听不见那些闲话,却不能保证,她听不听得见。

好在这小姑娘合他的心意,他本不喜女色,如今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倒也习惯。

她伺候好了,那么他赏赐一些也是应该的。重羽极为自然的想着。

唐枣知道师父脾气不佳,这几日都是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下人的议论,她亦是偶尔听到过几回,饶是没有往心里去,可听着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如今师父突然来她这儿留宿,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唐枣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我圆房,从此之后你便只能留在我的身边,既是我重羽的女人,我便不许你再有异心。”

还真是霸道。可这熟悉的霸道,却让唐枣觉得心里欢喜。

“我不会的。”唐枣的声音又甜又糯,听着极为乖巧。

——她心里只有师父,哪有什么异心啊。

听唐枣出声了,重羽伸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淡淡道:“放心,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孩子,待你有孕了,我便不会再来这蒹葭阁。”

原是又羞又喜,可如今心里却是半点都不是滋味。唐枣凝视着面前的男子,缓缓开口道:“只是为了……生孩子?”

衣袖之下的手微微一拢,攥得很紧。

“嗯。”

果真是这般,唐枣心里一气,立刻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太欺负人了。

原是掌下的小脸变成了一头柔顺的青丝,重羽察觉到她的举止,心想着:怕是因为害羞了吧。姑娘家害羞很正常。

“不许碰我。”唐枣挪了挪身子,一字一句道。

重羽的手一顿,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语气冰冷道:“你说什么?”

唐枣正气着,自然也不怕他,嘟囔了一句,又重复道:“不许碰我,我不想和你圆房。”

只是为了生孩子,她才不要。

师父忘了她,现在不喜欢她。若如今同他成亲的是别的姑娘,是不是也可以为了生孩子而与她圆房?

这么想着,唐枣便一阵气恼,双臂将自己抱得紧紧的,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一团儿——她才不想理他。

重羽觉得,这小姑娘性子不错,可眼下却是无缘无故便开始闹脾气,委实有些无理取闹。

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同他说话,重羽亦是个好面子的人,随即缓缓道:“我可以容许你害羞,不过无理取闹却是不行。”

谁害羞了!唐枣心里嘟囔了一句,不说话,只是生着闷气。

“这个决定,你可不要后悔。”

“我才不后悔。”唐枣不悦道。原以为是师父将她忘记了,她待他好一些,脾气亦是顺着他,没想到是愈发的得寸进尺了。圆房之事,倒是成了对她的赏赐。

等他想起来了,她再也不许他碰自己。

被拂了面子,重羽彻底气恼了。他好声好气说着,这小姑娘却是半点都没听进去。以他的脾气,早就将人撵走了,可如今这人是他的妻子……关键是他喜欢她做的菜。

重羽知道,若是再下去,说不准自己会忍不住发脾气将她扔了。

想了想,重羽还是起身,拿过一旁搁着的袍子,动作熟稔的穿了起来。

被褥被掀开,有凉风灌入。唐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却见师父从榻上起来,穿起了衣服。她的第一反应是师父看不见想替他穿,不过却发现师父的动作与常人无异,不过一瞬便将袍子穿的整整齐齐。

海棠同她说过,师父虽然眼盲,却不喜别人伺候。

唐枣鼻子酸涩,见师父穿了袍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蒹葭阁,这才顿时回神了。

——他走了。

大半夜的,师父居然走了。

唐枣欲掀开被褥下榻,可刚想如此,却是动作一愣。她知道师父现在的性子,恐怕是生气了,如今正在气头上,她追出去,怕是也留不住他。

或许还会惹恼他。

唐枣重新躺下。

枕头上还有师父的味道,唐枣扯过一旁的枕头,将其抱在怀里,忍不住哭出了声。

次日唐枣醒来,发现眼睛有些难受,想起昨夜之事,心头愈发是闷闷的。

坐到妆奁前,看都自己的眼睛有些红肿——好丑。

大抵是因为昨天晚上哭过了。她垂了垂眸,昨日师父走后,她便忍不住哭,之后什么时候睡着了,她也有些忘记了。

只是,她该不该去给师父认个错。

不过——

要认错的话,又该怎么认?说自己愿意给他生孩子,让他来蒹葭阁过夜吗?唐枣蹙了蹙眉,这种话,她可是说不出口的。

双手托腮,唐枣看着镜中自己的容貌,一时又难受了起来。不过,师父看不见,眼睛肿不肿,都是一样的。

唐枣虽然只担心师父生不生气的问题,可昨夜重羽留宿蒹葭阁,半夜却又匆匆离开之事,却是传得全山庄的人都知道了。

本来以为,夫人终于要得宠了,却出了这么个幺蛾子,半夜就走,想来定是惹恼了庄主。

想想也是,庄主从来都是个难伺候的,这种事情亦是意料之中。不过床榻之上也就是那事儿,众人隐隐猜测:是不是庄主快而立之年都不曾碰过女色,床笫之事还是生手,只怕这事儿是没成,亦或是身子有异样,恼羞成怒,便将怒火一股脑儿发泄在夫人身上。

那夫人可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空有这庄主夫人的身份又如何,到底还是个可怜的人。

这事儿不过半会儿便传到了扶宴的耳中,彼时扶宴正同自家妹妹下着棋,这话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昨日他虽然去劝了一下,不过师兄的性子使然,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却不料当天晚上就过去了。

想来,在师兄的眼里,那小姑娘不单单只是厨子吧。

只是半夜就回来,的确有些费解。

——不过没成事,或许有些可能。

扶宴皱眉,抚了抚额穴,开始苦恼了:难不成他还要同他传授一下那方面的经验,可是……他也是个未经男女之事的童子身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种事情,的确像是他会做的出来的。”扶月弯唇,轻轻落下一子,看着局势明了,得意的笑了笑,抬眼看了一眼自家的兄长,眨了眨眼睛道,“兄长,你不让我嫁给他,不会是……他,真的有问题吧?”

虽说重羽眼盲,不过兄长定然不是这种人,还有就是脾气不佳,但重羽对她虽然冷冷清清的,也没发过什么脾气,这两者皆不可能,如果加上这一点,兴许就可以解释了。

怪不得不便宜自己的妹妹,原来是个火坑。

“小姑娘家的,别胡说。”

说这话时,扶宴有些心虚。饶是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这方面,他的确不能保证什么。不过若真的有问题……扶宴忍不住发愁了。

见扶宴这般的语气,扶月心里愈发的笃定。自那日哭过之后,她也渐渐放下了,不过是个男子,她正值妙龄、容色出众,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呢?

“就知道有鬼。”扶月撇了撇嘴,嘟囔道。

扶宴:“……”

罢了,让她误会也好,至少,阿月以后不会再念着师兄了。

扶宴觉得,这人是他带上来的,虽然最后是师兄亲自选的,可他毕竟有一份责任在。那小姑娘孤身一人嫁过来,想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更别说是出主意的了。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

想到自己的妹妹,又想到那个小姑娘,扶宴的心又软了。

他欲去蒹葭阁,正巧看到那小姑娘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身鹅黄色的襦裙,青丝如瀑,微微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扶宴弯唇一笑,过去落座,青色的衣袍衣角轻轻擦过石桌一角,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唐枣立刻回神,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居然走神了。

原是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如今这双颊绯红,看着愈发是娇艳如花,这容貌不算是顶尖的,倒是个耐看的。不过想到自家师兄,不由得一阵唏嘘:夫君看不到,长得还是普通一些就好,免得有人觊觎。

“扶宴。”唐枣弯了弯唇,道。

“嗯。”扶宴含笑,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双眸,也不绕弯子,开口见山道,“昨夜之事,我听说了。”

昨夜之事?唐枣咬了咬唇,她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都知道了。唐枣垂眸,之后又想到——她在没什么认识的人,能出主意的,也只有扶宴师叔。

“是我……惹他生气了。”

扶宴笑了,道:“我知道师兄的脾气,一定是他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