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去奉天门(1 / 2)

“皇爷,怎么不走了?”侯显慌忙问道。

朱棣站在大堂角门不远处,沉吟了一下,感叹道:“定国公比朕会处理此事,俺去二堂等着他。”

说完朱棣真的回身,退到了二堂,只不过他没有安坐里面,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门口。

这位皇帝陛下伸长了脖子,向前看着……这个距离,还有房舍阻隔,已经很难听到说什么,但是朱棣依旧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侯显也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过来,朱棣自然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又生怕因为自己的出现,打断了这场精彩的大戏,所以他退了回来。

但是身为天子近臣,岂能不给陛下排忧解难?

他即刻叫来几个侍卫,还有提前就到了的锦衣卫,众人轮班听讲,不能错过任何一点精彩内容。

还要及时向陛下回报消息。

就这样,人员往来大堂和二堂中间,和走马灯相仿。

朱棣耐着性子,侧耳倾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就凭徐景昌的表现,至少值一个王爷啊!

还是世袭罔替的那种!

朱棣激动了,而身在大堂之上的两位大九卿,刑部尚书郑赐、通政使解缙,他们则是彻彻底底目瞪口呆。

尽管他们已经很高估徐景昌的战力,但是直到今天,他们才看出这个年轻人的恐怖。

徐景昌抓住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到底是谁,准许你们逼良为娼的?

大庭广众之下,你能不能说清楚?

廖镛哪里招架得住,已经完全溃不成军。

他只能竭力争辩,“两军交锋,斗智斗勇,没什么不能做的,你这是假仁假义,我就不信,燕军没有这么干过?”

徐景昌淡淡一笑,“解通政,记录在案,廖镛承认逼良为娼。”

解缙一怔,连忙答应,提起毛笔,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真是想不到啊,靖难之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落下帷幕,自己手里的笔,正在书写千秋铁案。

史笔如刀啊!

想到这里,解缙愈发激动,不过好在他自控力还很好,写出来的字迹工整干净,无可挑剔。

廖镛已经疯了,口不择言道:“燕逆叛乱,抢州夺县,杀戮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死了多少人?伱凭什么不说?区区几个女子而已,要不是我大开方便之门,让她们能吃上饭,早就死了,你这么假仁假义,骗不了天下人。”

徐景昌笑容更盛,这货现在说得越多,就越是露出马脚。

“解学士,继续记录,廖镛认为区区几个女子,无关紧要,可以随意买卖糟蹋。”

解缙心怦怦乱跳,赶快动笔,不敢有丝毫迟疑。

廖镛也听出来了,他气急败坏,怒吼道:“徐景昌,你断章取义,深文周纳,你颠倒黑白,你太可恶了!这么多人看着,你竟敢如此不讲是非,混淆视听,天下有识之士,不会饶过你的!”

徐景昌没搭理他的指责,而是迈步向前,从他身边经过,直接到了大堂口。

瞧见定国公过来,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全都向前凑,后面的人,争着要领略定国公风采,人群涌动,要不是有锦衣卫死命维持,今天还真会出事。

徐景昌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这个案子,问到了这一步,也是我没有料到的。但是天理如此,国法如此……没有哪一条人命是可以随意糟蹋的,尤其是这种逼良为娼的恶行,任何稍微有良知的人,都会唾弃。只有丧心病狂之徒,才能干得出来,而那些包庇纵容此等恶徒的人,又是什么嘴脸心肠,我不好断言。”

徐景昌嘴上说不好断言,可实际上已经判了死刑,谁都听得出来。

“定国公太客气了,就是昏君奸臣!”

百姓们山呼海啸,齐声赞叹。

就连看热闹的朱高炽兄弟几个,还有小小的朱瞻基,都举起拳头,跟着声嘶力竭大吼,讲得太好了!

徐景昌好不容易,才让大家伙安静下来。

然后他说道:“战乱带来的创伤,尚未平复,有太多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其中不乏这种,被卖入暗娼,沦为妓女的不幸之人。”

“这个案子还需要详细查证……到底有多少女子受害,到底有多少来这里寻欢作乐。还有廖镛,他有没有同谋,另外他说这是为了探查军情,了解情况……这话我是不信的。他既然无视百姓生命,又怎么会忠心皇帝?更何况靖难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他的生意还越来越兴旺,过来的官员越来越多,他们到底是在商量什么,这就不好说了。”

徐景昌朗声道:“这些事情,都是急需要调查清楚的,一定要给大家伙一个确切的交代……只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还有一件更加急迫的事情。那就是恳请陛下降旨,立刻释放所有,洪武三十一年之后,沦为奴仆婢女的可怜人。要对整个应天,乃至被兵州县的流民,重新登记造册,计入黄册之中。不许随意戕害,分离的亲人,还能找到的,一定要周济团圆。我们应当尽力弥补战乱的创伤,还要揪出更多,诸如廖镛一类,利用战乱,大发利市,欺凌百姓的豪强恶徒,绝不能饶恕他们!”

徐景昌深吸口气,继续道:“我现在就要上书陛下,请求陛下在奉天门降旨,释放奴仆,给流民尽快登记造册。大家伙意下如何?”

在场百姓听到这里,许多人喜极而泣,泪水涌动……好一个定国公,真是忧国忧民的大好人啊!

他们为什么会关心这个案子?

为什么聚集在这里,旁听此案?

还不是许多人本身就是流民,他们就没有正式身份,有些人就面临着沦为奴仆的命运……或是被人拐骗,或是自卖自身,他们都挣扎在生死边缘,遭受歧视,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

他们迫切希望,朝廷能公断这个案子,给大家伙一个慰藉。

但结果却是大出预料,不但案子审的酣畅淋漓,还把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拿了出来,定国公还要去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