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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拉着长孙无垢的手，轻声说着话。虽说长孙无垢闭着眼睛，暂时还没有醒过来，却是不妨碍李世民说话。他不断的说着话，丝毫不觉疲惫，不知不觉间，房中已经点亮了油灯，一盏盏油灯燃烧着，火光摇曳，透出昏黄的光芒。

忽然，李世民察觉长孙无垢的手动了动。李世民脸上露出狂喜神情，他再度喊观音婢，一脸关切的神情。片刻后长孙无垢睁开眼，看到了神情急切的李世民。

长孙无垢道：“陛下！”

李世民道：“观音婢，你可算醒来了，吓死朕了。”

他的手死死抓着长孙无垢。

生怕长孙无垢消失似的。

长孙无垢嫣然一笑，她宽慰道：“让陛下担心，是臣妾的过错。”

李世民摇了摇头，内心却更是惊慌，因为眼下长孙无垢醒过来后，脸色渐渐红润，甚至于眼神也渐渐多了光芒，明显有回光返照的迹象，不像是身体恢复的样子。

如果没有御医的话，李世民看到长孙无垢的样子，肯定会欢欣雀跃。恰恰是长孙无垢的样子，使得李世民心如刀绞，眼眶不自觉便已经是湿润，脸上多了悲恸的神色。

长孙无垢拉着李世民的手，勉强笑道：“陛下，不必悲伤。臣妾的身子，臣妾是知道的。臣妾能追随陛下到如今，已经心满意足。”

李世民摇头道：“观音婢，你没事儿的，一定会恢复过来。观音婢，朕已经询问了御医，你的病情可以医治。这一次的情况，是你自己隐瞒了病情，如果早些说，就不至于如此。这一次，没问题的。”

长孙无垢嫣然一笑，只是这一笑容映入李世民的眼中，反倒更使得李世民心如刀绞，那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滴答！滴答！

泪水划过面颊，滴落在长孙无垢的手背上。

长孙无垢抬起手，擦拭掉李世民的泪水，宽慰道：“妾身自从嫁给陛下后，即便陛下遭遇万千苦难，也不曾哭泣过。也就因为父皇，陛下心中悲伤。除此外，陛下坚强无比。陛下，您不必悲伤。这人啊，都有一死，妾身不过是提前了一些，没什么的。”

李世民的内心更是快要崩溃。

更是悲恸。

他舍不得长孙无垢，更不希望长孙无垢死去。

长孙无垢继续道：“陛下，妾身十三岁时，便嫁给您，时至今日，已经二十余年。这二十余年，臣妾得陛下的宠爱，膝下儿女齐全，生了三子四女，备受荣宠。妾身年幼时，有父亲的照拂，后来父亲病逝，妾身和兄长寄人篱下，到嫁给陛下后，得陛下的宠爱照拂，臣妾再不飘零，有了依靠。臣妾这一辈子，能遇到陛下，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有一相知相爱之人，享受无上的荣光，得到无尽的尊崇，臣妾值了。”

李世民更是哽咽，说道：“观音婢，你的病能治好的，千万不要放弃。如果连你自己，都已经是放弃，那就难以坚持。”

长孙无垢笑道：“陛下，我会坚持的。”

只是说到此处，长孙无垢脸上的神色，却渐渐有了变化，由红润转为苍白，再不复先前的光彩。长孙无垢看向李世民，眼神有些晦暗，继续道：“陛下，照顾好孩子们。”

李世民点了点头。

他内心无比的心痛。

长孙无垢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快撑不住，说话时都开始喘气，呼吸更是急促。她一把抓住了李世民的手，最后道：“陛下，照顾好自己，照顾好……”

话说到这里，长孙无垢的气息一下就低了下去，手松开啪嗒一声落下。

再无半点的气息。

脸上神情，已经是木然，再也没有一丝的色彩，甚至于眼神也已经是彻底成了灰色。这一刻的长孙无垢，再无半点气息，眼睛也已经闭上。

“观音婢，你怎么就舍得舍了朕啊！”

李世民呢喃了一声。

他低下头，看着已经死去的长孙无垢，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父亲死了！

妻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