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韩夫人无奈地笑，坐了起来。“嗯，我就是这样的人。成也如此，败也如此。这辈子想改，是不可能了，”苏婉清微微一笑，“那母亲，能否告诉我原因呢？我并不是固执得不知变通的人。”韩夫人沉吟半天，道，“夏可唯进府的时候，也带来了一批嫁妆。当时虽然是天黑时进的门，但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盯上了，竟然有宵小之辈敢打她嫁妆的事情。有贼来韩府偷东西，却偷到了你那边。当然怕你生气，闹开，那韩府的脸面不知道该怎么搁了。我和靖然商量着，先悄悄看了看你都少了哪些东西，一直背着你在凑。过两天，你的嫁妆就能凑好了。到时你再看，不也很好吗？”这真是……太戏剧化了。韩家这样大的家族，是哪个瞎了眼的小贼，居然敢盯上？苏婉清沉默一会儿，垂头，纤长的眼睫覆着眼眸，让人一时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却是看着自己玉白的手，淡淡道，“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韩夫人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苏婉清抬起眼，目光很平淡，再多的感情，也在刚才的一瞬间，被她压下去了，“我没有听说过韩家遭贼，也不知道你们一直在偷偷帮我凑嫁妆。可能是你们怕我生气，故意一直瞒着我。但是，母亲……在你们眼里，苏婉清就是那样不通道理的人吗？责任不在你们，我又怎么会怪到你们身上？我生活足乐，嫁妆只是我娘家人给我的后备。少上一件两件，又有什么？”“可那些，都是很珍贵的啊。”韩夫人看着她，目光微动，“我记得，婉清你说过，你父亲给你准备的嫁妆，好多，都是你娘生前留给你的。苏夫人过世的早，尚能把嫁妆给你备下许多年。你嫁到我们韩家，也有十年了。我们又怎么会让你一再委屈呢？嫁妆，是绝对会给你补齐的，婉清你不用管。”“母亲，不必那样。”苏婉清笑一笑，“我不是小孩子了，靠一两件东西，寄托什么缅怀之情。丢了是有些可惜，但不至于弄得大家不愉快。”“虽然这样说，我们终究心里过不去，”韩夫人竟然一点也不妥协，“这件事，婉清你就不用管了。”“……好罢。”苏婉清无奈应。等离开了韩夫人的住处，苗燕和锦瑟便开始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说关乎颜面什么的，但苗燕和锦瑟都不是嘴碎的人，而且苏婉清从心里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给两个丫头讲了一遍。果然讲完后，锦瑟如同苏婉清刚听到时，一样很茫然，“小姐你的嫁妆那么珍贵，丢了一两件，怎么就那么严重的样子？”她心中谨慎：苏婉清的东西有那么贵重？那她、她可是不小心很多次，摔个瓷器、弄坏件衣裳、折断首饰什么的……这是不是卖了身后，还得接着把自己赔的倾家荡产啊？可是，苏婉清也从来没告诉过自己那是很严重的事儿啊！苏婉清好笑，“是很珍贵，不过我不在乎。嗯……这么说吧，母亲有些小题大做。”这个问题上，苗燕倒是和韩夫人的看法挺一致的，“确实很珍贵啊！我都心疼死了！小姐那是你的东西啊，当然要赔了！韩夫人做得对！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那都是小姐你的嫁妆，又不是韩家的公有资产。”苏婉清再重复一遍，“苗燕，我不在乎。”“为什么不在乎？”苗燕很奇怪，“有些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呢！”苗燕转过头，和锦瑟咬耳朵。在锦瑟来之前，她每年都要帮着苏婉清点东西。她可是很下了番功夫，知道苏大人给苏婉清的嫁妆，都是有多贵重，她一直很小心翼翼，不敢弄坏了苏婉清的什么东西呢。苏婉清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我很有钱，视金钱如粪土？”“……”锦瑟和苗燕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可是一会儿，苗燕又红着脸，嗔叫一声，“小姐！视金钱如粪土这种话，是我们用来夸你的好不好？哪有你自己夸自己的？”“哈哈。”苏婉清干笑两声。但是虽然苏婉清一再表示自己不看重那些东西，所有人依然觉得她只是口头上说一说，心里肯定还是有些难过的。晚上，破天荒的，韩靖然都来净梧院看了看她，不过可惜的是，苏婉清凉凉对付，让韩靖然又吃了瘪。晚上入睡前，苗燕在铺床，却又突然停下，跑出去，看苏婉清倚着门槛月亮，小声叫，“小姐小姐！”“什么事？”苏婉清偏头，看着自己这个不淡定的丫鬟。苗燕想了想，挠挠头，小声，“我还是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韩府遭贼，就算小姐你每天躲在净梧院不知道，我和锦瑟也经常出去，怎么也该听到一点儿风声啊。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在韩夫人提之前，根本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嗯。”苏婉清点头，“或许就是因为母亲嫌丢人，封锁了消息。那贼只偷了我的东西，其他人知道的也不多。”“可他就算偷东西，也该踩点吧？而且偷错就算了，怎么就错到小姐你头上，还是唯一？”苗燕苦着脸，“小姐，你那么聪明，怎么我都觉得不对劲，你就不多想一想呢？韩府遭贼这样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可我听着这话……怎么就觉得这么像笑话呢。”“嗯。”苏婉清点头，“是有些像笑话。”“所以？”苗燕看着她的神色，怎么还是那样不动声色的？就算她之前没想到，听到自己这话，总该给个吃惊的表情吧？苏婉清道，“哪有什么所以？母亲说遭贼，那就是遭贼了。我一个小辈，总在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干什么？既然母亲都说了过两天能清点，那就过两天再说好了。我起码该给母亲应有的配合。”“……所以小姐其实你从一开始也就不相信这个说法？”苗燕声音禁不住放大，在苏婉清凉凉看她一眼后，又赶紧岗地声音。“没有相信不相信一说，”苏婉清垂眼，“苗燕，韩府就是遭了贼，你记住这点就行了。”苗燕还是一知半解，却只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