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也没想怎么刺激温雅墨，她只悠声道，“你这条件一出，可能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了。”好吧，刚才温雅墨嘲笑了一番，现在她嘲笑回来了。温雅墨失笑，却没有失落，也没有生气，只淡淡一声，“是嘛。”她也拿起牙签，挑着水果吃，不再说话。苏婉清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转头看着她，“温雅墨，你到底要什么？”温雅墨眸光含水，长时间不语。在苏婉清脸色越来越严肃中，她才开口，“原先想要的，现在不想要了，只想毁掉。”“原先你想要什么？”苏婉清心中有猜测，轻声问。温雅墨看着她，不说话。苏婉清咳嗽一声，在她的目光中，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转开目光，尴尬道，“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温雅墨眼中含笑，拉过苏婉清冰凉的手，走到殿门口。她拉着她的手，伸在半空中，往远处一个小点的方向探一探，那是中宫的方向。然后，手指慢慢移动，落到紫薇宫的方向，那是圣上如今居住的地方。苏婉清心底一惊，看着温雅墨，果然，她原先是想做太子妃的，甚至想一蹴而就，做当朝皇后。如果太子向着她的话，这也不难。毕竟，温雅墨有高贵的出身，也有自己的才华，辅助太子，轻而易举。原来，温雅墨是有着这样的野心的。苏婉清轻声，“你那时候出宫跟我说的……”声音低下去，嗯，温雅墨那时候，想告诉她当今情势，话中隐隐有以后天下是太子的天下的意思。苏婉清想搅翻这一切，她欢迎至极。因为越乱，对太子越有利。清君侧嘛，自古都是这样的。但是……现在？苏婉清看着温雅墨。温雅墨耸肩，眉眼中流出讥讽的笑意，“他选太子妃，却没有跟我说一声，根本没有想起过我。后来我知道，还是抄奏折的时候知道的。我看了关于太子妃的奏折，根本没有提到我。怎么可能不提到我呢？我侍奉圣上十年，又暗里陪他做那么多事。当朝谁不知道我是太子的人？但就是前段时间，他和圣上闯进来，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被圣上发现我和他的私情。然后又是奏折，提到我的，肯定都被他压下去了。我看到的，都是没有我的提议的太子妃人选。呵呵，我知道，他在暗示我，让我小心自处，不要想自己不该得到的。”“太子妃人选有谁？”苏婉清问。“四大家族都有人，不过你们苏家跟他的关系不好，苏曼的可能是最低了，他又觉得最亏欠我，话里话外，暗示我会选我们温家的姑娘为太子妃。等圣上薨后，他会扶我上位。说自家姐妹，毕竟好相处一些。呵呵，真以为我是傻子呢！”温雅墨说起这些时，眼中带着深深的恨意。她也不是多喜欢雁景合，可是毕竟跟着他十年了！她什么时候背叛过他？她温雅墨要才情有才情，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世有身世，更有十年情谊在其中，他却压根没考虑过她！还希望她为他着想，压重他身上的砝码，让他好好登基。温雅墨冷笑，“做梦！把我温雅墨当傻子玩弄的人，我凭什么配合他？”垂下眼，“我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么多年来，我为了能长久呆在圣上身边，并不敢显示自己太聪明，才让人觉得我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因为我很听他的话，又经常会犯错，他就以为我离了他不行。呵呵，我温雅墨要不是藏拙，能活到现在吗？宫里什么时候需要才气惊人的人了？过人就已经足够了！”“好了好了，你小声一些，隔墙有耳。”苏婉清拍着她的肩，她这下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一递牌子，就可以轻松地进宫。还以为温雅墨是想闹出点儿什么事呢，没想到温雅墨是憋得太深了，需要找个人来诉苦一下。当然，和她没有利益冲突的苏婉清，正是最好的哭诉对象。甚至，以苏婉清和雁景合的关系，甚至会帮她一起对付雁景合。温雅墨平静情绪，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又恢复了温雅幽静的模样，笑一笑，“所以啊，我觉得我之前为他费的那些心思，简直是浪费了。好多事情，我都没有做到完善。是等着他上位，帮他博得好名声。但他不领情！这个机会，我就不给他了。”“我说呢，”苏婉清点头，“以你的脾气，被他架空了，都见不到圣上了，你居然也不着急，原来是生出了别的心思。”温雅墨微微笑，“是啊，我见到他，就觉得恶心透了。我其实也没有被架空，比起旁人要好很多，这个你是想多了。”苏婉清点头，“唔，不错，理智还在，还知道虚与委蛇。”温雅墨翻个优雅的白眼，“自然！我好歹也在宫廷十年了，什么情绪该流露，我会不知道吗？也就是看到你，才激动一下。”拉拉苏婉清的手，“谁上位都好，我就是要拉他的后腿！”苏婉清沉默看着她，笑一笑，“嗯，好啊。”温雅墨有些急了，“你别光听不说话啊，好歹给个反应啊。可别现在跟我说得好好的，出门就给我捅出去了。”她当然也害怕苏婉清不跟她站在一边，将她告发了。苏婉清扬眉，“你怕什么？敢跟我说这些，我想，外头全都是你的人。我要是轻举妄动，做了什么，恐怕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去吧？”温雅墨面色有些不自然，却仍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婉清，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不厚道，有逼你的意思。可我原先不是这样想的。刚开始，我和听依若晴她们，试探她们的话，让你看到。我知道，你那样聪明，一定知道我在从她们嘴里套话。但是过了那么久，你都没开口问我，我心中才明白，原来你和我是一条心，你想让韩靖然下位。”苏婉清看着她，“好多话直说出来，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