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夏天看他跌倒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扑过去,从怀中拿出葫芦药瓶,哆嗦着手要给他喂进嘴里,却被芍药婆婆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拎了起来,那药丸和药瓶尽数掉在了地上。“师父!师父!你放手!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快放手!二公子要是死了,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我恨你一辈子!师父!”芍药婆婆听她之言顿时就将手松开,怔怔然看着这个徒弟手忙脚乱的为慕容遥服药,却是心如刀割。慕容遥服下药已然好了很多,嘴角血迹虽然被擦了下去,但脸颊却肿了起来,他冷冷看着那妇人之姿的芍药婆婆,倒是什么也没说。待看男子逐渐恢复,夏天终是忍不住,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她转身走到芍药婆婆面前,双膝一曲,直接跪在地上“师父……师父你原谅徒儿……”妇人闭上眸子,只觉心中怨气无处伸张,她一手带大的徒弟一向乖巧听话,怎的遇到这个男人就开始与自己反目了呢?长叹出声“你到底大了……都会恨为师了……”夏天飞快摇着脑袋,哽咽道“师父……我不喜欢二公子,我也不想嫁给他当寡妇,我,我喜欢的是赵公子,是赵公子啊师父……”容王一旁听了岂会不知她话中意思,然而,只要能将这个人再次留在身边,就是让他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辞,更何况,是忍受一个谎言?他也在芍药婆婆面前跪下,苦苦哀求道“婆婆,但求成全。”“师父……你让我,跟赵公子去京城玩玩吧,等,等我玩够了,就回去找您,就,就再也不离开您了,好不好……”看着小徒弟泪痕交错的脸上堆满笑容,看着她万般讨好的看着自己,芍药婆婆终是于心不忍。“你们起来吧……不要跪着了,老身年纪是老了,净做错事。”夏天破涕为笑,任容王将她搀扶起来,又在芍药婆婆面前撒娇道“那,师父,我们不要打扰二公子休息了,我们,我们走吧,他今天,也很累了……”“嗯……”让这徒弟搀着,走到门口,芍药婆婆却又回头看向慕容遥,他神色颓然,却英气不减,一身戒备,倒是与他行至末路的娘亲非常相像。“二公子……老身今晚多有得罪……”“不敢……”简单两句对话,二人便就此作别。待芍药婆婆和夏天离开之后,容王近他身道“二公子,你身体可好些了?”“死不了。”赵奕恒亦笑道“在下还要多谢二公子成全,若非二公子一直拒绝夏天姑娘,我又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机会……”慕容遥看着他道“我本就对她无那样的心思。”“你我连日相处,却是如兄弟一般,二公子的性情,在下多少也稍有了解,想来二公子也是不愿让自己牵连别人,所以才一直拒绝别人的吧?”慕容遥静静看着他,可能二人真因为有那一层兄弟关系,被他拆穿自己的心,他倒是没有一点恼怒之色,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他对夏天确实没有任何情谊。“这样你就高兴了吗?”容王一愣,似是没听懂他话中意思“二公子指的是?”“她也不过是一时赌气才愿与你去往京城,且不论在京城你打算怎么将她留下,就算她留下了,她心不在你,你就高兴,就知足了吗?”容王苦笑,温润如他,精明如他,此刻却显得有些迷茫“以后如何我不知道,但眼下,我确实挺快活,心底也是极舒*的。我也问过自己,兴许我喜欢的并不是她,兴许,她喜欢的也并不是我,但她留在我身边,足以让我慰藉,让我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做一次弥补,我便知足了。”他到底还是惦念方白的,只是,人,生来贱格,没有真正的失去,又怎会追悔莫及,又怎会想尽办法想要去弥补去珍惜去挽留?“天色已晚,赵公子……”容王知他话中意思,抬手作揖,转身告辞。出了慕容遥的书房,他身边跟着的贴身侍卫南康疾步而来“我的爷,您可算出来了,刚才那老女人的架势,属下可真怕她也伤了您。”容王叹气,步下石阶,“想她年轻之时必然也风光霸道,现下虽垂暮老矣,但气势不减,只是这心态也大不如从前了,总不至于对我出手。”“可她方才都对二公子出手了呢,可怜二公子一个病弱身子,否则又怎会任一个老女人欺侮。”“慕容遥不过是让着她……和一个女人争执那可真有失他的身份,蝼蚁尚且偷生,你以为他是好相与的?若真被人欺负了,他只剩一口气也会拼一拼。”“不管他们了,王爷,现今武林大会结束,您决定何时启程?”“本王本想过几日待他登上盟主之位……”赵奕恒摇头道“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京里,这一两日就走,你去准备一下。”“是!”主仆二人在廊下走过,路过一处小院,却见里面灯火通明,传来数人交谈之声,那嗓门最大的,当是莫良宵了。容王止步,想到白日里那女子不顾生死去救了方千骑,逐渐将这蒙面女子的身影与那日出手教训调戏自己的女子之人重合在一起,却是发现这二人身段功法如此与方白相似。他转身直接进了那处小院,南康一见也连忙跟了上去“王爷,这里面住着的那位姑娘,您也觉得有古怪?”“哦?你查过?”南康点头“属下今日看了比试之后便去查了这姑娘的来历,却是无门无派的,与方千骑也不知是什么关系,二人关系看上去挺要紧的。”方千骑才来中原,不可能有什么相交的朋友,可却有一女子愿为他豁出性命上了擂台,想让人不怀疑都难“也许,他们彼此中意于对方呢?”“不可能,那位蒙面的姑娘明明与另外一人……”这另外一人自然是指莫良宵,从莫良宵于千人目光之中抱着她离开的时候,便是告诉别人,这女子是他心之所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在他越来越接近正房门口的时候,破窗一枚铁镖向他飞了过来,那铁镖擦着他的面颊扎了在他身后的青石地板上,‘当啷’一声,清脆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