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状元一号种子并不知道她提前交卷会引来非议，反正对她来说，语文数学都考得挺轻松的，她唯一紧张的是文综。因为文综一下考三科，又是在一张试卷上，她怕自己大题答错位了。第一天晚上，林小满算是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林爸爸也特地从西北赶回来了，因为女儿今天高考就要结束了。他是中午到的，直接到学校门口，跟老婆闺女汇合。长达近两周的沙漠之行，让林全贵晒黑了不少，胡子都留了起来，但看起来却是更有艺术气息了。精神，又帅，三四十岁那种大叔的帅，可能会更吸引姑娘了。所以，当林爸爸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还挺多小女生对他指指点点的。有人直言：这大叔帅！但看人家旁边的闺女老婆儿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再帅，也不能勾搭不是。有那认识林小满的，就说：“小满，你爸真帅！”小满就笑：“别眼馋了，我爸有老婆。”几个女孩子就嗔她。倒不是看到大叔就动歪心思，小女生嘛，就爱看看帅哥。这和男孩子们走在大街上喜欢看美女是一个意思。林全贵正准备找个理发店好好剪个头发呢，就见两个帅气的年轻人走到自家车前。“是林驰吧？”他是见过林驰的，就在上次虞城，所以这一碰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认识的？”黄欣文也记得这个年轻男人。是因为那次在边境医院，这个年轻人，是当时刺伤了小满的那个女孩子的哥哥。“你找我们有事吗？”黄欣文到底是女人，她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当初那个女孩子还不甘心，想破坏自家女儿高考来着。“林叔，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林驰还没张口，被林原拉了一下，林原抢先道。只叫了林全贵，显然没有要黄欣文一起的意思。林全贵看了一眼林原，又瞥了一眼老婆，把儿子递到老婆手里。“你们想去哪里？”“去我们车上吧，在外面不方便。”这会儿人多眼杂，在车上，反而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林全贵就跟着上了林原那辆车。这次开车的人换成了林驰，林原让他绕着这边主干道开一圈儿，也没说要开到哪里去。上了车，林原陪着林全贵坐的后面，他先给林全贵递了一瓶矿泉水，自己也拿了一瓶。“林叔，今天冒昧打扰，还请您不要见怪。”既然爷爷和人家师父是好友，那叫一声叔，也是正常的。而且，这人养了自家妹妹十五年，认一个叔，林原喊得很真诚。正因为知道人家的身份，这太子爷的一声叔，叫得林全贵心里没底。但这些年，他到底也是见了大世面的人。人家就算叫了，他也不会就慌了手脚。“说说有什么事吧？你是林驰的哥哥？”“是，我叫林原。从血缘上来讲，我不只是林驰的哥哥，也是林小满的哥哥。”这后面一句，可以说是平地起惊雷了。林原眼睛锐利地盯着林全贵，不放过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就见林全贵先是一愣，再是恍然，最后是苦笑。“没想到这么巧。”他想过有一天孩子的亲生父母会找来，但没想过会这么快。而且，还是认识的人。他其实并没有怀疑林原的话，因为小满跟林驰有一双相似的眼睛。又有几年前歹徒把那个叫林舒佳的小姑娘认成自家小满，那时候他是觉得太巧了。但现在听林原这么一说，就完全不是巧合了。世界上哪有随便两个就长得像的人呢，必然是有血缘关系，才会长得有几分相似。“看来，您也没想过否认。”林原心里也是一松，只要人家肯谈，就有得商量。小满跟她养父和后妈的感情都很好，她是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的。如果她的养父根本不支持她认回亲生父母，他担心妹妹根本就不会认自己，也不会跟他们回家。“没什么好否认的，像你们这样的家庭不可能平白无故找来认个孩子。你既然这样说，想必是已经有了证据？”这个孩子，从他抱回来那一刻起，就是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的。甚至没人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因为孩子生下来，他照顾的时间比王钰照顾的时间还多些，所以，连王钰都没发现，孩子有什么不同。但其实，自家孩子手背上有一块胎记，而小满，手臂上也有，很相似，可形状不一样。他当时看见，就觉得这是天意，自己的孩子没保住，但这个孩子，可能是还给他们的。他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人揭穿。可到底人家是有亲生父母的，还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只是，当初孩子为什么会被调换呢？林全贵心里也有疑问。“是，我们偷偷拿了小满的头发和我爸做了亲子鉴定，证明了存在父女关系。”“很抱歉，之前瞒着您。是因为这件事牵扯有点广，所以不能光明正大地来。”“小满，是我从医院抱回来的。但不是我偷的，希望这一点，你们能明白。从抱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我女儿，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希望你们能首先考虑到她的感受。”“这是自然，我们其实来了两天了，每天都来给她送考，但为了不耽误她学习，所以不敢让她知道。”这样啊？看来，这兄弟俩对小满这个妹妹还是很疼爱的。但还不够，不能因为疼爱，就把孩子给他们。“我先和你们说说，我当初是怎么抱回小满的吧。”林全贵摸了摸口袋，林原反应很快，从自己口袋里拿了烟出来，准备给他点上。但林全贵手压了压，拒绝了。“别点，我闻着味儿就好。”黄欣文怀孕之后，他基本上把烟给戒掉了。只是这会儿要回忆十几年前的事，加上女儿可能要被别人家带走了，心里有些难受。“十五年前，我们家孩子出生，没几天就发高烧了。高烧不退，我在村里的卫生所看了，不管用，又带着去镇上看了，还是不行，医生让我往城里去，我回家让我妈取了钱，就往嘉市走。”“那天雨下得很大，之前又下了雪，到医院的时候天都黑了。”“在医院挂号也用了很长时间，医生还说，发烧的婴儿有好几个，有的重有的轻，我们家这个，就属于重的，可能抢救不过来了。”“我当时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但去求医生救救孩子，可医生也没办法。他们不能把时间耽误在一个抢救不回来的孩子身上，得去救那些明显还能救的人，不能耽搁。”“我没办法，我只能求医生给开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吧。”“医生最后也给我开了，输液退烧。我自己去领的药，把孩子塞到一个临时空出来的婴儿床上。”“我拿药回来之后，让护士帮忙把输液瓶挂上，自己就累瘫在旁边了。”“护士不让我守在婴儿房里，说是大人身上细菌多，我就在走廊上等了很久。”“心说等差不多输完了，进去看孩子怎么样吧。”“护士帮忙把针拔掉，我看外面天那么冷，我就让她把孩子裹严实一点，我得连夜带孩子回家啊，或者找个地方住下，这么冷的天，别把孩子动着了。在医院住一晚上的院，我又住不起，那时候我们家是真的穷。”“那护士把孩子递给我的时候还说，你们家孩子运气好，输液完烧退了不少，然后又叫我去领了退烧的小儿感冒冲剂，领完回去兑水给孩子喝。”“我就把孩子抱走了，领了冲剂，又找了个旅馆，讲了半天价，才要到一间房。人家老板娘还是看我孩子饿得嗷嗷叫的份儿上，把房间给我的。又给我找了开水，兑了点奶粉，奶粉也是那个护士塞给我的，拿勺子舀了两勺，放小塑料袋儿里。”“喂孩子喝奶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这孩子，不是我女儿，没几天的孩子，其实长得都差不多，但我家孩子是我一手照看的，我还是能认出来。而且，这孩子外面裹着的抱被这些跟我家孩子一样，但里面穿的小衣服，却是不一样的。”“她那小衣服里，还晒着一块玉佩。那绝对是有钱人家，才能给小孩身上塞这东西，应该是用来辟邪的吧？”林全贵明显陷入了回忆，眼睛也有些湿润。毕竟，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没几天就死了。抱回来这个，养了十五年都没事儿，感情也好，结果又被人家亲生的哥哥找上门来了。“玉佩？”“是的，她小衣服里系着的。”“可以给我看看吗？”林原是知道玉佩的事的，那是他外公送给妈妈的，妈妈又把玉佩送给了自己疼爱的小女儿。玉佩是镶嵌式的，可以打开，里面塞得有妈妈亲手写的，对女儿最真诚的祝福。“玉佩在家里，小满自己收着的，她并不知道那是亲人留给她的，我跟她说那是我以前在河边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