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的意思是，直接把我那前姨父告上法庭？那以后佳佳怎么办？那可是她亲爹。”林驰坐在茶馆二楼的包间里，这会儿正听戏呢，听见郁婉莹的说辞，就意味不明地笑。“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至于佳佳，他都没想过我女儿，我女儿以后难道还能靠他？再说了，佳佳也不……我的意思是，也没多少人知道佳佳和他是父女关系，没什么妨碍。”其实你更想说的是佳佳不姓张，姓林吧？以后想让我们林家管这孩子一辈子？“那您随意。”林驰撂下电话。他来茶馆，也不光是为了听戏的，来了一外国客户，想让他帮着留意古董。他喜欢什么呢，华夏的古画。古画这东西，好不好找的先不说，但想要一幅保存完好的古画，那真得下大功夫。特别是那十年，不知道损坏了多少文物古董。但林驰之前收购了一批东西，是从一个曾经在废品收购站的老头的后人那里买来的。据说当年他家老爷子收了几大箩筐的东西，全藏在自家的地窖里了。但收是收下了，一个废品收购站工作的，肯定不知道怎么把东西保存完好。所以，像一些铜器什么的，上面都起绿了，古画放在一个木箱子里，都潮得不行。这个外国来客想买东西，既然找上了林驰，林驰就不能直接拒绝了别人。恰好，十一月底，郁氏拍卖行会有一次大型的拍卖活动，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十二月就是年终总结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大型的拍卖了，郁氏福利好，员工放假可早了。“我听说，你们华夏这边有个鉴宝大师出山了，能不能到时候邀请他出面，帮我做鉴定？”这个外国人呢，从小就喜欢华夏文化，还给他自己起了个华夏名叫李唐。肯定是喜欢唐朝文化了。而他自己本名，叫汤姆。“如果你是要请一般的鉴宝师，我都能给你请来，但那位，到了他那个岁数，那个资历，他都是个国宝了。我外公郁文昭，见了都要执晚辈礼，你觉得就请来看一幅古画，合适吗？”不合适，一个外国的收藏家，也真没这个面子。“亲爱的林，我知道这件事难为你了。如果那位老先生没办法请出山，那他的徒弟可以吗？”“你是说沈先生？”林驰知道他说的是谁，在国际上最有名的也就一个沈阅。“对，沈先生，我在国外就听说过他，他不仅对你们华夏的古文化如数家珍，对我们西方国家的历史，也了如指掌。”很推崇的样子。林驰就心说，这个人可能从一开始就很崇拜沈阅，想见的就是他，先从董老说起，是知道自己这边办不到。然后他就可以借机退一步，主动来了个退而求其次嘛。第一个没办到，难道第二个你也不给他办吗？人家这心思……谁说外国人傻不愣登没心眼儿好糊弄了？只怕人家今天上午逛潘家园，被当成肥羊宰，也是心里有数的。“李先生，我们这边倒是愿意为您联系沈先生，但沈先生一向国内国外到处飞，所以，他到时候不一定会有空。”关键是，人家沈阅出场费也不低。不说鉴宝师在成交之后的抽成，人家就是光出个场，你也得送一份让人满意的礼物吧？不是送礼，就是送钱。当然，林驰如果愿意以他外公的名义联系沈阅，沈阅也没有不给面子的。“那是自然，我听说，董老先生不止沈先生一个徒弟？”这个汤姆问了这么一句，饶是林驰再聪明，也懵了。“好像是，但你应该也听说了，董老先生把徒弟们都逐出师门了。”摸不准他的心思，林驰就只能顺着往下说。“老先生的出师法子，倒是和别的师父不太一样。”“就是不知道，他对我们外国人与华夏友好交往，有什么看法。”话里话外，还是想拜访老爷子。等等，这该不会是想拜师吧？你就没打听打听，沈阅是为什么被逐出师门的？外面人都知道，董老先生给的四个字批语——崇洋媚外！“老人家是从那个年代里走出来的，思想上难免比较保守。”林驰这么说，就是想让他别开口，这个口就算开了，也没人会应下。“那真是可惜了，现在大家不是同住一个地球村嘛，这想法呀，还是该与时俱进。我是诚心想多多接触华夏文化。”“华夏文化，也不一定非要鉴宝这一方面的，其实你可以去京大历史系旁听。你是外国友人，申请去旁听华夏古文化，肯定很容易，这事儿，我就能给你办妥。”有人来华夏学习，自己国家这边当然是保持着从古至今的风范欣然接纳的。但如果这人别有用心……林驰也稍微迟疑了一下，现在还看不出来。他这个提议，人家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但还是和他敲定了，拍卖会那天，先认识沈阅。沈阅是吧？这个汤姆为了见沈阅，也算是下了血本。他给林驰这边，也送了一件儿老物件，还是以前华夏的东西，那时候被好些个国家抢夺，流传到了国外。现在，人家愿意送回来，放到拍卖行拍卖，这就是给他们郁氏拍卖行扬名的时候了。这东西，不管价值，但它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连文化局那边都很重视，之前自家二伯母还叮嘱过，得把这事儿当成正经的大事来处理。既然是公家关照过的，林驰自然也不会怠慢。他却不知道，汤姆转脸就打了个电话过去，不是越洋电话，而是麒省的。“很难接触，老先生几乎不外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邀请。”“好，我知道了。”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语。另一头，刘云生怀孕这事儿被登在了报纸上，周兴德被他妈带着，上了门。“大姐，我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前几天在这边接受采访的那个闺女，住哪一栋啊？”老太太找来，不为别的，就为刘云生肚子里有可能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