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微微一沉，很不痛快的感觉。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地和林言走到纪老师指定的另两张桌子旁，也是一个房间，只是一个在门边一个屋里，是两张小课桌拼成的，跟罗俊生和英子一样，她和林言也是相对而坐的。林言不是个多话的人，尽管有时候，他也会使点小幽默，但高中时期的林言，多数都是缄默而沉静的，所以试卷拿到手上后，取过纪老师给的参考卷，他就再也没抬起头来过了。阳颜也跟他一样，低着头只管改自己手中的那一部分。他们改的是文科班的，一般选择读文科的，多数都是数理化不怎么行，但语数外还过得去的。不过二中的文科素来很弱，是以就算是英语，成绩都不怎么好。自他们班去的那四个，在里面都算是佼佼者。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的安排，阳颜没有改到罗俊生的试卷。他们改了没多久，英子他们那边的评卷就已经完成了。她素来是个性子活泼的，就跟纪老师缠着要看自己原来班上同学的成绩，阳颜在一边，只听到她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声，瞧着这一次，他们班应该考得还不错。末了英子过来问她的成绩出来没有。阳颜和林言都摇了摇头。英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凑到阳颜耳朵边说：“我看到了，你考了139分，第一哦。”又朝林言比了个手势，阳颜瞧着应该说是他考了125分的意思。纪老师已经在赶人了：“等下我会给他们看的啦，不需要你在这里卖人情，赶紧走赶紧走，时间紧迫，回去还可以学习两个钟。”英子吐了吐舌头，临走的时候跟他们两个打眼色，意思是要帮忙记住她的分。阳颜笑着点了点头，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罗俊生的背影，他已经走出了门口，整个人都半隐在暗夜里，看不太分明。等到阳颜他们改完试卷的时候，全校的晚自习时间都已经临近尾声了。纪老师果然在他们走时才把班上的成绩给他们看了一眼，她把目光快速地在几个关键的名字上掠了一遍，记住了王萍和苗凤她们几个的，然后就找到了纪明远的名字。他考得并不算很好，118分，这分数，放在一般的人身上或者已经很好了，但如果是纪明远的，就显得弱了些。不说和阳颜耀眼的139、林言的125，甚至和陈明乔的120分比起来，实在是不太够看。但纪老师显然已经很满意了，他指着成绩单笑微微地说：“这次大家考得都不错。”末了单单指着阳颜，“要是你读的是文科，嘿，指不定我们学校文科班可以创记录了。”话里话外，隐隐有遗憾的意思。阳颜只是笑了笑。纪老师这句话，应该纯粹只是一时感叹，阳颜理数确实不行，是每个任课老师都很清楚的事，但她已经不可能转去文科班了，所以这种话，也只是说一说罢了。林言对于成绩，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得失心，出来后也只是简简单单说笑了一句：“阳颜，你的英语是怎么学的？这样下去，我看着等到真正考试时，你可以考满分啦。”阳颜摇摇头：“哪那么容易？”外面挺冷的，春寒料峭，阳颜紧了紧衣服，这样的对答，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时候她第一次和罗俊生帮着给纪老师改试卷出来，他问她：“为什么那道题你会做？”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流，却不想，惹出了后面许多的事端。阳颜忍不住就轻轻叹了口气。林言的话题又转到了169班的成绩上去了，互为重点班，竞争还是有的。只是169班断层得很厉害，相对而言成绩好的特别好，差的特别差，没有他们168班那么均匀。两人走走说说，转出纪老师家楼下的那条小路时，却在转角处看到了罗俊生。他双手插兜站在那儿，路灯之下，寒风瑟瑟中，已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听到声音，他慢慢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只看着阳颜。阳颜心下一颤，不由自主就停下了脚步。就是林言也似乎很是意外，一怔过后就又恢复了正常，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也没跟他打招呼，就那么率先离开了。阳颜想走的时候，林言已经在十步开外了。罗俊生冲她笑了笑。他笑的时候，让阳颜有一种他们又回到了过去的感觉，他依然那么纯粹而简单，带笑的眼睛里，有一种十分明晰的快乐，能带得人心情也为之一悦。这还是分理分科风波之后，罗俊生遇到她，第一次笑。阳颜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他，对罗俊生，她确实是心怀愧疚的。如果可以，她愿意尽她最大的力量给他补偿，只要他能够忘记那众目睽睽之下被伤害的伤害。于她来看，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牵连者。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应该离他远一些。可看到他这么笑着，阳颜的心不由得又软了，便望着他，也笑了一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罗俊生回答：“等你啊。”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两个人之间并没有隔了大半年的生疏，也没有隔了中间许多人的风言风语。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说好的，你的生日礼物。”阳颜微微怔了怔。她没想到他还记得。其实那不过是她开玩笑罢了，有一天他说他跟人学了树雕，不过因为他爸爸不喜欢，所以他进了高中后就没玩这个了。阳颜不太相信。罗俊生就问她是哪天生日，说等她生日的时候送她一只Pig。阳颜只当他是开玩笑，拐着弯儿骂她是只猪，哪晓得他真记下了，还在这时候给她送了来。罗俊生说：“我知道你的生日还要几天，不过，我怕到时候，没什么机会交给你，所以……”也就是说，他是真的专门等在这，就为了将这个交给她。犹豫了一会，阳颜终究还是把那个小盒子拿到了手里，盒子很轻，并没有什么重量，但她却觉得，仿若千斤，沉重得她有些负荷不起。她滋味难言地开口：“谢谢你。”罗俊生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