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惹祸(1 / 1)

“还敢骂我们,你找死!”林锋能忍住不揍他们,但是对面的六个人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克制力。他们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从来只有他们骂人,若是有人骂了他们,那便是十恶不赦不可饶恕。林锋太了解这些人了,所以即便想要揍他们一顿,也并没有急着动手,白老师在看着呢,自卫反击和主动打人,性质绝对不一样。那些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几乎想也没想,其中一人便抡起胳膊想要给林锋一个耳光。林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擒住这个动手的少年,然后顺势制服。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微微偏头,让过了这一下。“还敢躲!”那少年想也没想再次一拳抡了过来,但林锋再次十分轻松的躲过。那少年有些气急败坏的道:“特么的,还挺滑溜,哥几个等什么呢,我们一起上,看他还怎么躲。”“好!”其他几人几乎同时应声围了上去,白老师已经往这边来了,再不揍他可就揍不成了。他们却不知道,林锋现在比他们还急,等的就是他们围上来的这一刻,他可也是正是热血的年纪,强忍着揍人的冲动,也是一件十分不爽的事情。最急的却是白慧,因为她离得最远,想要干预已经来不及,偏偏又穿着该死的高跟鞋,想要跑快一点都不能够,眼看着六个大个子将林锋围在中间。白慧急得再次大声喊道:“不许打架,我会通知你们家长的。”可惜她的威胁对于篮球队的六个人来说,半点杀伤力都没有,他们在家都像小皇帝一样的供着,家里知道他们打了人,不但不会责怪,反而会夸他们有胆识、有出息。当然,那是在他们打赢了的情况下,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愤怒的林锋,所以他们的下场注定只能是一个悲剧。“砰!砰!砰……”几乎是在被围的一瞬间,林锋便闪电般的出手,篮球队六个人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便凝固在了脸上,然后便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剧烈的疼痛起来。这是断骨之痛,对于林锋来说其实也就一般,但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顿时哀嚎了起来。“哎呀!”“哎哟!”“痛,痛死我了。”“啊,我要死了。”“……”白慧这时候终于已经赶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林锋,你……”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林锋打断了,她以为会听到解释,可惜的是,并没有。“白老师,你也看到了,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好了,我要走了您帮他们教救护车吧。”林锋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自扭头走了。“原来林锋这么厉害,白老师,我也走了啊!”许阿多跟白慧打了声招呼,便追着林锋的背影,小跑着走了。白慧无奈的摇了摇头,林锋啊,你可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这些人是你能打的吗?尽管白慧及时将受伤的学生送到了医院,而且这些人也都没有什么大碍,并且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学校听,给这些人的家长解释了。可惜的是,她的努力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些人的家长都是H市的大人物,宝贝疙瘩吃了这么大的亏,她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很快事情就闹到了校长办公室,要求校长严惩“凶手”。当天傍晚,黄昏时分,白慧戴着黑框眼镜,身穿黑色西服套裙,站在一条看起来有些幽深黑暗的小巷入口,清丽的面庞上显出一丝犹豫的神情。林锋便住在这条小巷子里,当然,还有那个令白慧十分讨厌,整天喝得醉汹汹的,名叫雷恒的男人。这一次,林锋和学校的篮球队的六个人发生冲突,将对方全部送进了医院,他却像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的回家了。六个人的家长要求校方给一个解释,校长雷霆震怒,不顾白慧的劝告,执意将这件事情通知了林锋的家长,要求他明天带着林锋到学校里,当着其他家长的面将事情解释一下。林锋是白慧班上最令她头痛的学生,但却绝对不是令她最头痛的人,白慧最头痛的人是林锋的监护人,那个被他称为雷叔的男人人。所以白慧下班之后,连夜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要来告林锋的状,她是想要来保护林锋的,在她的眼里,那个男人,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犹豫了片刻功夫,白慧猛的一咬牙,毅然走进了这条肮脏、杂乱,散发着各种令人作呕味道的小巷子。小巷子不宽,最宽的地方才3米多宽,实际上能容人行走的地方,绝对不超过两米,还因为各种各样的障碍物,变得十分的曲折。小巷子里各色人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慧的身上,因为她是一外来人,一个与这条小巷子气质不符的人。垂暮的老人,目光昏昏沉沉的,带着一丝死气,接触到他们的目光,让白慧觉渗得慌。脸上颜色丰富得好想开染房的女人,大都是做皮肉生意的,看向白慧的眼神则满是嫉妒。最让白慧难以忍受的,是那些单身男人们,他们的眼中泛着莹莹的绿光,那绝不是什么欣赏,而是赤果果的欲望。白慧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天色还早,这些人肯定会嘶吼着扑上来,做出一些禽兽才会做出的事情。小巷子其实不长,最深的地方不过50米,但是在此刻的白慧看来,却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得似乎随时都会发生些什么。好在终于还是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白慧安全的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这是一间低矮破旧,不到20平米的小平房,里面正不停的传出“啪!啪!”的声音,像是书本拍打桌面,又像是农夫鞭笞耕牛,但是白慧却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然后又升起一抹不健康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急的,还是因为气的,又或者是又急又气。白慧猛一跺脚,再不迟疑,就要推开小平房的门,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门居然从里插上了门栓。推门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有着三分不耐、三分懒散、四分颓废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呀?”“我!”白慧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一肚子气,声音不由得就高亢了起来。“白老师?”屋里的人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开门,顿了顿才道:“我明天会带林锋去学校的,您回去吧,有事我们明天聊。”“砰!砰!砰!”白慧用力的拍了三下门,将已经有些腐朽的木门拍下不少的木屑,才又大声道:“你是不是又在打孩子了?开门,你先开门。”屋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奈的将门打开了,白慧不等门全部拉开,便自抢步冲了进去,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到。“能不能把灯打开?”由于眼睛无法适应屋里微弱的光线,白慧只好开口说道。“啪!”灯光几乎应着她的声音就打开了,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身上还残留着令她作呕的酒味,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皮带,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毫无生气。这个人正是林锋的监护人——雷恒。在白慧的印象里,雷恒就是一个垃圾,抽烟、喝酒、赌博、嫖娼、打架、暴戾……好像除了杀人放火之外,什么坏事都做尽了。白慧很生气,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教好孩子?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了,这是一个她一点都不想看到的人,可是为了学生,她却不得一次又一次的见他。光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来,白慧是一个多么负责任的老师。“让开!”白慧皱着眉头,扒拉了雷子一下,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她还会叫他一声“雷先生”,后来在渐渐的知道了这个人是多么的离谱之后,便再也没有这么称呼过。似乎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白慧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雷子却被她扒拉得身子一歪,差点没有摔倒在地,然后白慧就看到了令得她触目惊心的一幕。林锋昂着头站在哪里,目光灼灼,见白慧看过来,倔强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疑惑的道:“白老师,你怎么来了?”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是他赤露着的上半身上,那纵横交错数都数不清的红色血印子,却是震撼得白慧几乎说不出来话来。这样的场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在校长将林锋打架的事情通知雷恒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可即便是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在看到孩子身上恐怖的伤势之后,她的情绪依然还是很难控制。白慧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她才算是稍稍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终于可以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慧的声音冷得能结出霜来:“雷恒,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打孩子,是犯法的!”“嗝!”雷子打了个酒嗝,然后笑了:“我说……我……是他监护人,我……打他,那是教育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哼!教育他?你看看你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你要把林锋教育成你这样的人吗?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学生,怎么会跟我没关系?”白慧冷声说道,她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很重了,多少能让这个雷恒有点感触吧。可惜她错了,雷子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的变化,还是那种万年不变的颓废笑容:“呵呵……嗝……没错……我就是要把他教育成我这样……你管得着吗?”“无可救药!”白慧决定不再和这个人说话了,再说下去说不定能把自己气死,她转而对自己的学生道:“林锋,跟我走!”林锋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道:“对不起,白老师,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雷子打断了:“臭小子,老子怎么教你的?师命不可违,你又想挨揍是不是?叫你去你就去!”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白慧有些疑惑的看了雷子一眼,以前她要带走林锋的时候,他总是十分霸道的说:他哪儿都不能去!然后白慧就会和他谈条件,说:不许再打孩子了,至少这次不能再打了。雷子一般也都会答应,只要他答应了便一定不会再出手,说话算话,是这个男人在白慧心中唯一的优点。疑惑归疑惑,白慧可不会认输,昂首对着有些尴尬的林锋道:“走吧,等什么呢?”“哦!”林锋应了一声,他和白慧同样疑惑,不过表现的更加明显,甚至是挠了挠自己的头。雷子上前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滚!”“你干什么?”白慧立即像是护犊子的母老虎一般将林锋护在身后,厉声吼道。“嘿嘿……嗝……我这不是在帮你吗……嗝……”雷子打着酒嗝嬉笑道。“无可救药!”白慧又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拉着林锋就要走。“等一下,白老师!”林锋突然喊道。“怎么了?”“我穿件衣服!”“……”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雷子脸上的颓废笑容骤然一敛,灰蒙蒙的眼睛也突然聚焦起来,顿时如同利剑一般难掩其锋芒,一如十六年前的西南丛林中,那些以狼为名的铁血战士。如果白慧看到他现在的眼神,必然会感到有那么一些熟悉,因为林锋的眼中偶尔露出的锋锐,便与他有七分的相似。林锋的气质确实很像他,但绝不是那个表面上被酒色掏空了的他。“真是一个好老师啊,可是我和这孩子的身上,背负着血海一深仇,便注定不能像一般人那样的生活。对不起了,白老师!”雷子喃喃的说道,眼中的锋芒也渐渐的淡去,重新变得浑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