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上就来了,非要跟原来你下铺的人换票,可是换的软卧哦!我估摸着他一定是不怀好意,吓得我一晚上没敢合眼哟,早上起来他就一直站着盯着你看,姑娘你可得小心,小心他是人贩子!”
“人贩子……”肖淡淡嘴角抽搐了下,“婆婆……他不大像吧。”
“难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婆婆斩钉截铁的保证,“婆婆我走的路比你吃的盐都多,别被好皮囊骗到,总之他给你吃的喝的都不要哦,万一放了迷|药呢。”
“其实我们认识。”肖淡淡解释着。
“啊?”婆婆马上利落的跳开了些,眼神中全是“难道你也是女人贩子”似的防备……
肖淡淡无奈ING。
其实婆婆……真的是多虑了。
肖淡淡慌里慌张的也捧了洗漱用具挤进小小的洗漱间,慕航正要出来,似笑非笑的拉住她,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没错,我为了你才上这火车,你要小心了,小心我睚龇必报。”
肖淡淡注视着他,他却又上下打量着她补充了句,“你被顾羽抛弃了吗?他也够狠的,拿外婆的酒来报复,所以说没事儿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这不好。”
心裏很疼,肖淡淡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进去,最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要跟慕航说些什么,眼看着他擦肩而过。
一整天,慕航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肖淡淡没办法让自己像他一样平静,就只有拘束的坐在过道旁边的坐椅上发呆。而慕航却像是有忙不完的事情,他会站在车厢的连接处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即便是坐回下铺,他也只会专注的对着电脑在操作,或拿着手机不停的按键。
他在发短信吗?
一直的发,会有这么多的话吗?
中午,慕航离开了会儿,肖淡淡猜测他是去餐车吃饭,想必他胃口应该不错,可她却一直不舒服,不想动,也不想吃,感冒似乎又加重了些,她怕传染给别人,就猛吃药,还拿了围巾一直半掩了口鼻。
爬上铺,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大半天,除了下来喝水、上厕所,肖淡淡就没有其它的事好做了。实在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惨,可说不难过是骗人的,肖淡淡心裏何止是黯然,看一眼慕航都会觉得疼。
慕航一直在国外,从新加坡,再到美国。关于他的消息,她不需要特别打听就能知道,因为出色如厮,永远会是高中同学聚会中那个永恒的话题。她知道他到美国后念了最棒的商学院、她知道慕家的公司发展越来越迅猛、她知道他是那个华人学生圈中最受欢迎的领袖人物……
可她呢?她毕业于一个三流学校,父母无靠,外婆过世。从事着一个古怪而又不稳定的职业,属于她的只有一间小小的紫络索。只要稍微有点能力的人,就可以去践踏她的酒,而她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勉强维护自己的尊严。而慕航也不再是那个会保护她的人,他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甚至会对她说:你活该,因为你玩弄了别人的感情。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一星半点,实际上她和他所共同拥有过的,不过是那些可怜的青葱岁月里,酸酸的葡萄。
在火车上渡过的第二个夜晚,因为慕航的出现而变得尤其难堪和漫长。
熄灯后很久,肖淡淡下了床铺,仍旧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慕航应该是睡着了,肖淡淡并不敢多看,隐约只瞄到他躺在下铺,床铺又小小窄,他应该是睡不惯的。
掀了窗帘一角,肖淡淡费力的朝外面的黑暗看着,由于玻璃的反光,看不太清,可也知道外面谈不上什么景色了,只是一片黑暗中的荒凉。秋天本来就是萧瑟的季节,更何况目的地又是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
云边,或许那里会不同,或许真的会有又便宜、口感又特殊的葡萄,或许她可以把紫络索发扬光大,又或者……可以幸福。
心裏悄悄的叹了口气,玻璃上映出的自己却仍旧是微笑着的。可是……不止映出了自己,还有身后的那个人。
肖淡淡惊讶的回头,慕航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即使灯光并不明亮,仍旧看得出他脸色不大妙,甚至可以说是……怒气冲冲。
那种怒气在慕航的脸上简直是太少见了,至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肖淡淡都没撞见过几次。可是他刚才不是好好的睡在那里,没人招他也没人惹他,他气些什么?
没来由的后背发冷,肖淡淡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这样的慕航让她觉得陌生而尴尬,并且不知所措。
“你,出来。”慕航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并不是征求肖淡淡的意见,而是命令,而且在同时把命令化为了行动,一把扯住她的手臂,连拖带拉的出了黑暗的车厢,站到了连接处。
火车磨擦铁轨的声音瞬间大了几倍,风也很冷,肖淡淡只穿了件衬衫而已,一下子感受到了什么是接近边关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