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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鼎盛之时,宫中弟子数量众多,单厨房就是一个巨大的院落,各殿处更是设下了许多处的小厨房。一日三次,天宫上袅袅的炊烟盘旋而上,组成了天宫山顶上的薄薄云层,便知道是到了举炊的时辰,远远瞧着这薄纱般的叠雾,便知这山上有多壮观。
现下,这些厨房却是因着天宫败落,悉数地废弃了。
今日是初一,团圆的日子。
天宫后殿的小厨房被打扫的光亮整洁,厅正中摆了一张颇为雅致的古旧木桌,窗外的阳光铺散在上面,反射出一层润泽有量的枣红色光,这反光斑驳地为这小厨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
古旧的雕花桌案周围围坐了四名女子,这四名女子俏皮沉静、温柔雅致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个个容貌迤逦,神采非凡,似是从仙女图中走出的仙界女子。
凌轻霜端然如同一棵冬日里挺立的一株腊梅,脖颈处露出衣领的脖颈线条柔软白皙,此刻正端着着沐锦的手,纤长的指微微使了巧力带着,将她手中的面皮收拢,一板一眼地低声地教她如何替饺子收边。她包出的饺子几乎是长的一模一样,一条直线直连到了沐锦的面前。
沐锦睫毛轻颤,俏丽的鼻在光线中圆润地挺立着,含了笑乖巧地瞧着凌轻霜的手温柔地握着自己的手,手中的面则乖乖地变化,变作了一只漂亮的饺子。她玩耍的心思重些,面前的饺子俱是些奇形怪状的动物形状。
二人时不时地低语几句,亲昵又自然。
霄浅手巧,衣衫卷至肘下,露出略显单薄的一截胳膊,皮肤在暖阳的照耀下都似透了明,温顺乖巧地低头包着手中的饺子,她面前的桌案上,则齐齐地码着一排小巧玲珑的饺子。
皇甫嫣盘坐在凳上,外衫已除去了,红色中衣直卷到了大臂上,拧着一双纤眉,手上使了大力,那馅儿却是同她作对似得,开了口弄了满手,面前摆着的几只也是露馅开口,歪七扭八地堆着。
花度在床边的小几边坐了,就着一壶热茶,拨弄着手中的不知是什么古籍,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的雪景,又时不时地向这边瞧两眼,沉默又安适地端起茶杯饮一口。
月桂笑盈盈地端着托盘跑前跑后地和面、将已成型的饺子搬在灶台附近。
月童,还未晨起。
皇甫嫣眼风扫过桌上其他人包出的饺子,干脆地将手一摊:“不包了,不若吃炒肉片盖面条省事些。”
见没有人理自己,凤眼一提转身向着月桂问道:“小桂子,你师傅若是知道你将她黄花梨桌子做了菜板,会不会责罚你?我若是她,就将你的屁.股揍开了花。”
这黄花梨的桌面上,已是深深浅浅地多了许多菜面的印记。
“皇甫前辈说笑了,师傅怎会。她老人家曾教过我们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黄花梨桌面宽,正好能坐下我们这许多人。”月桂笑着答道。
花度瞧着沐锦由心底的愉悦蔓延至面上的明亮笑容,飘过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瞧回窗外。
霄浅忙着手中的活计,一直未曾抬头讲话。
一屋子的人,或不语、或多言、或张扬、或柔和,竟生出一种意外的和谐,仿似本来就该是这样,每人都按着自己的性子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并没有热闹的对谈与欢腾的氛围,身处其中坦然又真诚,令人舒适极了。
皇甫嫣忽然提声道:“小桂子,我要一个围裙。”
沐锦抬头瞧了一眼瘫在椅背上的皇甫嫣,疑惑道:“皇甫,你不是说不包了么,要围裙做什么?”
凌轻霜面容沉静,扫过了霄浅身上的围裙,垂了眸,微微地摇摇头。
月桂憨厚地挠挠后脑勺道:“天宫上物资匮乏,布匹并不多,我同师叔都不擅长造布,现下只有一个围裙,不若我用窗帘替皇甫前辈改一改?”
皇甫嫣撇撇嘴,不置可否地坐直了,又去弄桌上面前的那一堆。
既然只有一个,那便盯是要给浅浅了,但是给,也应当是我给,皇甫嫣气哼哼地想,低头将一坨面使着大力,搓的稀烂。
还未抬头,那坨面前面,忽然多了一个饺子,一个圆滚滚模样周正的可爱的雪白饺子。
皇甫嫣向着方才放下饺子的方向看上去,葱绿色的衣衫卷了袖口,手指羸弱纤细,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透白的润玉,而一双淡眸却没有瞧着自己,又去忙着往另外的一张饺子皮里加馅料了。
皇甫嫣先是受宠若惊的一愣,继而谄媚地笑了满脸,将脖颈压低够的近了些,从下向上地去看霄浅的脸,低声下气地问道:“你不生我的气啦?”
霄浅并没有回看她,一双眸锁了自己的手,温软地道:“从未曾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
皇甫嫣抿着唇,原本以为,这般五次三番的与她吵架别扭,她定是再也不会主动与自己讲话了。忐忑又纠结,又不好腆着脸再去主动寻她,而且说不准,她也正同她的情郎在偷偷幽会,并没有时间理会自己。
偏偏,飞扬大胆的女子,在遇到感情后,便反而变作了扭扭捏捏,畏首畏尾。
也偏偏,羞涩含羞的女子,在遇到感情后,便反而变作了主动勇敢,敢恨敢爱。
这大约,便是感情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皇甫嫣听闻,简直高兴坏了,语无伦次地道:“今日晨起,我同阿锦还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将我当顶亲近的人看待,你若是嫁了,我一定……”
沐锦听闻这言语的方向,慌忙扔了手中的饺子,去捂皇甫嫣的嘴。
皇甫嫣被沐锦手上的面糊了满脸,回过头,惊讶地瞧着沐锦,一手移开了沐锦还盖在自己脸上的手,道:“阿锦……你干嘛?”
“我……我……”沐锦慌忙间只想着去堵他的嘴,并未来得及为自己找寻合适的托词,此刻瞧着眼前的白面书生,又好笑,又惊恐。
若是被浅浅听到了下半句,那她该有多伤心,仓促间还未曾为自己堵她的嘴想到合适的托词。
霄浅虽未听到后半句,但已是知晓了大概,只是无奈地将心事在温顺的眸后又藏的妥帖了些,摇摇头,摸了身上的干净帕子递给皇甫嫣,温声道:“脸上有面粉,擦一擦。”
“阿锦,你是疯了么?好端端地弄我一脸面。”皇甫嫣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