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嫩的声音带着一点犹豫：“我好像看见吧，忘了戴眼镜看得不是太清楚。”

廖学兵一听这还得了，居然有架要打，叶玉虎也真是十足的大头蒜，什么都要冲在最前面。抱住苏冰云笑道：“苏老师，学生好像在闹事，我去看情况，有空了再给你电话。”

苏冰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好吗？我买了菜的。”

廖学兵一愣：“好，求之不得。”

又是在林荫道外，训导主任邱大奇不知躲什么地方去了，保衞部科长也不见人影，这几个光吃白饭不干活的家伙。老廖戴上墨镜，紧了紧衣领，跟看门阿伯问声好，慢慢踱步而出。

距学校门口大约两百米的空地上，两堆人马相对寒风中傲立，虎视眈眈，大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对面那帮人，大概有二十多个，几乎全是朱雀街最常见的小混混打扮，牛仔裤，高帮大皮靴，黑风衣，五颜六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耳钉。几个人跨坐在250摩托车上，嘴裏叼着香烟，脸色是不可一世的神气。有的腰间很鼓，似乎藏有利器，有的蹲在地上，表面很闲暇，眼睛一扫过去，却射出挑衅的光芒。

为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三角眼睛，薄嘴唇，鹰勾鼻，长相十分冷峻，身穿一件没拉拉链的灰色羽绒服，故意露出脖子上的皮绳心型水晶项链。食中二指夹着很短的健牌香烟，冷冷盯着就在他面前的叶玉虎和蒙军。他身后有个人，留长头发后脑扎根马尾辫，嘴上涂抹口红，脸上颧骨较高，额头和肩膀都很宽，穿着女性化的紧身牛仔裤和皮衣，线条比男人柔和，却比女人硬朗，单看这身打扮，实在分不出是男是女。

叶玉虎同样也带着二十多名同学，本班的有崔政、蒙军、李玉中等几个悍将，连潘海成、张嘉伟也在，还有三年级一些平时比较混得开的男生，都是人高马大，手里提着宿舍铁架床拆下来的钢管，夷然不惧迎向对方的眼神。关慕云没来，上次海港中学闹事披露跟飞车党的关系后，出于一种男性微妙的心理，身为班级老大的叶玉虎便渐渐与他疏远了，这次就没有叫上他，而同学有事，蒙军、李玉中则不好意思不来。

廖学兵在他们后面大约二十米处停下脚步，坐在冰冷的长木椅上，拿出手机装做发短信，其实他的破手机不支持中文显示，根本不能发短信。这个距离刚好能够听到两伙人的吵闹。来得正是时候，他们刚刚开始吵，正好能够听得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蒙军和别人的议论，那个高瘦男人好像叫做阿彪什么的，开始的时候都在电玩游戏室里厮混。那地方鱼龙混杂，常有冲突，阿彪打起架来简直不要命，渐渐混出了一点名堂，有不少人叫他大哥，平时都在圆湖路一带的学校收学生保护费，讹诈银子。

阿彪一手搭着摩托车把手，一手取下嘴裏的烟头掸掉烟灰，说：“郁金香的阿虎，我以前也听说过你，算是一条硬汉，能不能买我个面子，把你们学校二年六班的张熙汉交出来？”

叶玉虎摇头：“我也请你给我个面子，这次的事就放过张熙汉算了，改天我请你喝酒赔罪。”

张熙汉就在叶玉虎旁边，用邱大奇的话来说，他也是个很“渣”的学生，几乎无恶不作，脑子的歪注意特别多——再一次套用邱大奇的话来说：这个学生的人格扭曲。往老师抽屉里放死老鼠这种流行了几十年的恶作剧在张熙汉手里得到发扬光大，改放老鼠屎了，一拉开抽屉，那种无可言喻的狂猛臊臭味扑面而来，足以让人当场昏厥。而且据说他有过偷窥女生宿舍换衣服的前科，因为有一次中午午休，邱大奇在他手里缴了一副高倍望远镜。

这个男生生得很高大，短平头，面孔白净，眼睛清澈，看起来很像香港明星郭富城，一直排在郁金香学生帅哥榜的前三位，与叶玉虎并驾齐驱，拥护者众多。

“彪哥，他不给你面子！快把张熙汉弄过来替我出气！”阿彪身后那不男不女的家伙叫道，声音很粗，一听就知道是个男的改扮人妖。叫声一出，郁金香高中一大堆气势汹汹的杀手们顿时寒毛倒竖，齐齐矮了一截。这也难怪，中海市几千万人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君不见网上裸奔、当街做|爱的图片满论坛飞么？男身穿女装又有什么稀奇。

叶玉虎掐了掐手指，说话倒颇有当头大哥的气势，冷笑道：“彪哥，张熙汉是我兄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原谅，不过若受了小人挑拨要开战的话，我大可奉陪。”言语之中不卑不亢，老廖暗中点头：“我要不是当老师的话，就可以把他发展成为飞车党党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