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言如刀(1 / 2)

错妃诱情 月出云 6299 字 5个月前

暮野似乎是很忙,白日里总是不见人影,但是,流霜却出不去,因为他派了侍衞看护着她。大约也是怕段轻痕前来救她,所以才让她睡在他的帐内吧。

他只是扔了一床毡被给流霜,也没有床榻,好在金帐内都是毡毯铺地的,每日里,流霜就缩在金帐的角落里歇息。这些似乎都可以忍受。

玥国。

夜已深,清冷的月光洒在小巷内。这是流霜所开的医馆所在的小巷,小巷犹在,医馆却已经关门。

百里寒走在夜色里,他那一身淡白色的衣衫和月色混在一起,飘飘荡荡。自从回到玥国,他便时常来这裏闲逛,霜儿的医馆,霜儿所住的听风苑,包括青姥山,只要是霜儿曾经到过的地方,都是他常常光顾的地方。

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只有到她生活过的地方,去感受她的气息。

他那一头长发飘拂在风里,在月色之下,犹若霜雪般灼人眼目。

是的,霜雪!

自从回到了玥国,他头上的白发便一根根多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寒毒还是因为相思,到了今日,那一头黑发已经成为一头寒霜。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世上,还有谁在乎他。

巷口有几个人正在说话,百里寒没有在意,他缓缓走了过去。

那几个人却忽然站了起来,呈包围之状围住了百里寒。

百里寒一身素色衣袍,一看就知道是名贵的布料。他们猜想百里寒定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大约是负气离家出走的,身上定有不少的银票。

他们仗着自己有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是以决定壮着胆子干上一票,然后再逃之夭夭。当下,几个人低头商量了一番,便上前围住了百里寒。

“爷们缺银子花了,快将你身上的银票乖乖拿出来,不然爷们让你小子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为首的混混流里流气地说道。

百里寒站在那里没吭声,脸上表情清冷淡漠,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那个人的问话。

几个小混混一看,以为百里寒是吓呆了,当下一起动手,从百里寒的衣襟里掏出来几张银票,皆是大面额的,一张便是一千两。

几个人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眸中光芒四射。一千两,足够他们花上一阵子的。

“天啊,真没想到,还是一只肥鸟。你看看,一张就一千两,这一共是几张啊?让我数数!”为首的拿着银票沾着唾沫开始数了起来。

“还有没有啊,我再看看。”另一个贪婪地走到百里寒身边,伸手再次向百里寒的身上掏去。

下颌忽然一痛,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跌倒在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怎么了?”凑在一起数银票的几个人还不知出了什么事,走上前去试图将那个昏迷过去的人扶起来。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黑衣人,噼里啪啦几下便将他们撂倒在地,那几个人昏迷之前,只看见那两个黑衣人在向那个白衣人行礼。

他们口中称呼道:“王爷!”

王爷?!

这京师里有两个王爷,宁王百里寒和静王百里冰。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啊。当下,没有昏迷的也吓昏了过去。

“王爷,方才属下收到了来自崚国的信笺。”张佐低声禀告道,“是关于王妃的!”

王妃两个字就像是一根针,刺醒了百里寒恍惚的神志。

他双眸冷冷凝视着张佐,“以后别再我面前提这两个字,她的事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了!

如今的他,再也配不上霜儿了,他只有还她自由,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既然决定了放手,那就不要再去探听她的消息。

就让他静静地活在她的世界之外,直到死去。

“可是……”张佐踌躇着,他何尝不知道,王爷不想听到王妃这两个字,更不想听到白流霜这三个字。但是,不想听到,却为何要来王妃待过的地方转悠,这明明是自相矛盾的嘛!

王爷还是关心着王妃的,所以这个消息不能不说,当下,张佐壮着胆子,大声道:“王妃被暮野掳走了!”

百里寒神色一震,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身,一双黑眸半眯着,有些不信地凝视着张佐,“你再说一遍,王妃怎么了?”冰冷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王妃被暮野掳走了,据说,是暮野亲自出手的!”李佑在一边沉静地说道。

月色下,百里寒的一张俊脸瞬间苍白如雪,他连退几步,才稳住了摇晃的身子。黑眸圆瞪,漆黑的眸底辉映着淡淡的月色,那眸中的杀意似要燃尽这无边的夜色。

这日夜。侍女们将大帐中的火烛全部点燃,在几个几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暮野一身黑袍慵懒地坐在正北方向的虎皮大椅上,他的下首坐着一些身穿盔甲的武士,大约是他的左右将军。原来今夜,竟是一个庆功会,而暮野也没有让流霜回避,任她坐在大帐的角落。流霜环顾四周,不知自己今夜是否能够趁乱逃出去。

正在思量着,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红色衫裙上,坠满了闪闪的亮片,映着火光一闪一闪,为她平添了一股妖冶之美。乌发高绾,露出了洁白美丽的面容,脸上那朵桃花在火光映照下,愈发娇艳。

坐在角落里的流霜这次看清了她的面目,正是代眉妩无疑!

音乐声起,代眉妩便款摆腰肢,轻点足尖,在暮野面前缓缓起舞。

一袭红色纱衣,曳地翻卷,犹如丝罗一般蔓延开。云鬟绾做高高的发髻,斜插一只金步摇,在火光闪耀下流光溢彩。玉脸薄施胭脂,蛾眉斜斜入鬓,清眸流光溢彩。最美的是她脸上那朵怒放的桃花,为她增添了无限的风情。

她舞动的身影既俏丽轻盈又极具挑逗性,那柔波般的眼神满含情意地凝视着暮野。口中随着舞步,还轻轻吟唱着一首小调。那首小调本就很好听,再配合了她娇软甜腻的嗓音,不禁令人神往。

流霜望着代眉妩,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女人。她是如何来到天漠国的?难不成是和自己一样被掳来的?

流霜微微摇头,觉得事情决不是那样简单。

代眉妩舞得越来越酣,那诱人的曼妙身影令在场的男子意乱情迷。流霜转首望向暮野,虽然暮野此时的样子也有些恍惚迷离,但是流霜还是不经意地发现,他眼底的那一抹锐色。

暮野,果然是一个危险的人,就是如此境况之下,他依旧没有失了清醒。

一舞既终,代眉妩嫣然一笑,那娇媚的笑意和着胭脂的红晕,带着一丝惑人的薄俏,媚意横生。

暮野淡淡一笑,黑眸几乎迷成了一条线,但是依旧掩不住眸内那四射的精光。

“阿诺妩,你在玥国待了不少时日,听说你学会了抚琴,趁着今夜良宵,本王的左右将军都在,你就抚琴一曲助助酒兴吧!”暮野把玩着手中的玉杯,淡淡说道。

阿诺妩?流霜心中顿惊,这不是天漠国的名字吗?原来,代眉妩竟是天漠国之人,她怎么是天漠国之人?那么她到玥国去做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阿诺妩愿为可汗抚琴一曲,以助雅兴!”代眉妩浅笑盈盈地说道,抬眸间,一双清眸波光流转。

“来人,赐琴!”暮野冷声命令道。

自有人去取了琴过来,摆放在琴案上。代眉妩盈盈跪在琴案前面。

“不知可汗要听什么曲子?”代眉妩纤纤五指按在琴弦上,娇媚一笑,问道。

暮野对汉文化也颇有研究,对于曲子也略通一二,此时见代眉妩问起,便道:“我手中有一幅画,不知可否能够按照这画中韵味抚琴一曲!”说罢,吩咐身边的侍女前去取画。

不一会,那侍女便从他床榻边的匣子里取出一幅画轴。暮野点了点头,示意侍女将画轴打开。

那侍女一手提着画轴的上方,垂直着将手中的画打开了。随着画轴的缓缓展开,代眉妩本来挂在唇边的笑意渐渐凝固了。

迷蒙的月色,飘渺的水雾,碧波浩渺的一池碧水,如梦如幻的田田莲叶,皎洁如玉玲珑剔透的白莲,雕栏玉砌,虹桥浣女,戏水鸳鸯……这幅画是那样美轮美奂,将月下荷塘的韵味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代眉妩怎能不识,这正是白流霜在那夜宴会上信手所作的画。虽然这些日子,皇后娘娘着人精心教导她琴棋书画,但是,她的画技虽然有进步,比起白流霜却依旧是望尘莫及。

此时,见到了这幅画,她只觉得内心深处好似扎了一根刺,嫉妒酸楚得令她发狂。她何尝不知,宁王为了寻回白流霜,竟然远赴崚国。望着这幅画,她的好胜心被激起,不就是荷塘月色的意境吗,她不会输的。

当下,代眉妩唇角轻勾,绽起一抹娇美的笑意,“既然可汗要听荷塘月色,奴婢自当尽力,博可汗一笑。”

五指拨弄琴弦,一曲悠扬舒缓的曲子便从代眉妩指下缓缓流出。大帐内瞬间化为无声,只有琴声悦耳地回荡着。

流霜坐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目光凝注在侍女手中的那幅画上。这幅画她赠给了暮夕夕,如今竟落到了暮野手中,还在此时拿出来,令代眉妩依着画中意境抚琴。

暮野倒也真会刁难人,犹记得那日他还曾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为他做画像。不过,代眉妩的琴艺确实不错,琴曲伶仃间,确实也奏出了荷塘月色的意境。

流霜躲在暗影里,悄悄打量着高位上的那个男子,举座的人都沉浸在琴音里,只有他,看似端着酒杯在浅饮,脸上也挂着一丝笑意,但是,厉眸却透过杯子边缘打量着座中的每一个人。

一曲而终,大帐内一片寂静,那些将军们神色有些怔愣。他们极少听到中原的曲子,今夜真是大饱耳福。

代眉妩盈盈起身,眼波含笑,向着暮野深施一礼。

暮野脸上荡开一抹璀璨的笑,他招了招手,代眉妩莲步轻移走到暮野身畔,坐了下来。

“可汗,这幅画真是美,不知可汗从哪里得到的?”坐在暮野左首的左将军问道。

“这幅画是那次公主出使玥国带回来的,据说是玥国一个女子所画。阿诺妩,你在玥国可曾见过作这幅画的女子?”暮野转首问代眉妩。

代眉妩脸上笑容僵了一下,低声道:“请可汗恕奴婢见识浅薄,并不知这幅画是何人所作,更不曾见过作画的人!”

暮野淡淡说道:“不过本王倒是见过那个作画的女子。”

代眉妩没想到暮野竟然见过流霜,一时有些怔愣。

右将军闻言问道,“可汗,不知是怎样的女子画得如此好画。”

暮野眼前浮现出一个清雅如莲的女子,想到她扑到东方流光身上为他挡剑的情形,他神色恍惚地说道:“她是一个勇敢的女子!不过,你们要见她,却是不能了,她已经坠崖而亡了。这幅画大约是她的绝笔了。”

“她死了?”代眉妩闻言喃喃自语,内心深处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欢欣中透出一丝凄凉之感。

“哦,你不是不认识她吗?”暮野眯眼问道。

代眉妩笑道:“是的,确实不认识,我只是可惜这么兰心慧质的女子竟然死了,真是不幸啊!”

“坠崖而亡?真是可惜了啊!”左右将军不禁连连叹息。

暮野笑道,“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罢了,何必叹息。你们看,这样的美景,在我们天漠国是没有的,不过在玥国却处处皆是,这幅画只是那无边美景的一个缩影罢了。各位将军,我们此番征得崚国,再挥戈南下,这样的美景早晚会属于我们!”说罢,暮野朗声大笑。

“可汗说的是,这崚国和玥国,早晚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几个将军也连连点头称是,一起朗声大笑。

流霜躲在暗黑的角落,听着那席间传来的猖狂的笑声,一颗心真是千回百折,土黄的脸早已变得煞白。她再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手画了一幅画,就引得这个暮野生了睥睨玥国之心。

若是暮野真的挥戈南下,战事再起,她岂不是成了一个罪人。

流霜扶着支撑金帐的木杆,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喧嚣的中心。

四足火撑里的火燃得正旺,流霜藉着火光,静静打量着席间的每一个人。朗笑声渐渐低了下去,那些人有些疑惑地凝视着突然冒出来的少年。

一身灰色的极朴素的衣衫,他们认的,这是崚军的军服。可汗的帐内怎么冒出来一个崚国兵士,他们有些怔愣。

暮野望着突然出现的流霜,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愈发幽深,眉梢眼角的笑纹也越来越深了。

“我倒是忘了,我们这裏还有一个崚国的俘虏呢!”他的声音依旧是冷的,带着一丝戏谑的挑逗。

“暮野,你这样做,就不觉得对不起天下黎民苍生吗?”流霜冷冷说道。

一旁的侍衞闻言,走过去架住了流霜的胳膊,就要将流霜拉走。

暮野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开。

这个土里土气的少年竟然出来质问他,暮野心中对他的兴趣大增,说实在的,放眼这个草原,还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而这个少年,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还敢质问他。

“黎民苍生?本王正是念及天下黎民苍生,才会有一统天下之心。你难道不觉得,如果天下统一,这个天下,会更安宁,更强盛吗!我就是老天派来的那个统一天下的人!”暮野说罢,品了一口酒,极是狂妄地靠在了椅子上。

“更安宁,更强盛?”流霜咬牙,这个人,也太过狂妄了些。

“是的,我也曾到崚国和玥国去过,崚国王上久病,王后当政,国力日衰,国势不安,还有前朝余孽在企图造反。玥国皇帝懦弱,朝风腐乱,在位者玩弄权术,寒门士子却报国无门。两国百姓生活具是苦不堪言。但是,你看我们天漠国,我们族人刻苦悍勇。这些年,我吸取了南方儒学的精华,励精图治,国力日强,放眼这个天下,没有国家能够与我们天漠国抗衡。所以,统一天下,势在必行!”暮野侃侃而谈,幽深的黑眸睥睨地在流霜身上扫过。心想,你一个小小的崚国药徒,还敢来质问我!

“统一天下,我看你是痴人说梦!”流霜恨恨地说道。

暮野霍地从椅子上坐直,手中杯子啪地放在桌案上,杯中之酒被振荡溅在了手上。身边的代眉妩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地凝视了暮野一眼。但见暮野的一张脸此时已经遍布霜雪,这个崚国药徒,竟然如此胆大。

“痴人说梦,那你倒是说一说,本王哪里痴人说梦了,若是摆不出理由来,本王今夜就要了你的命!”暮野冷声说道,大手一捏,手中酒杯便咔嚓一声碎裂。他犹自搓了搓手,吹了吹,冷眼瞧着流霜。

流霜倒也不急,神色淡定,盈盈抬头,冷冷凝视着暮野,淡淡开口道:“可汗说崚国和玥国都已经衰落得不可救药。可汗不过是去过崚国和玥国一趟,便得出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且说崚国,本是王后当政,但是如今却是太子当政,肃清朝政励精图治,深得民心。谁说崚国就不能强盛起来。而玥国,虽然皇帝懦弱,但是朝政并不似可汗说的那般混乱。就算你有心要统一天下,可现在也不是统一天下的时候。如今,百姓向往的是安宁和平的生活。而你却要挑起大战,置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便是违了民心。逆了天意,违了民心,你觉得你能够成功吗?”

“你灭了无数个小国,造成了无数的杀戮,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吗?你再看看你手下的兵将,古来征战几人回,难道他们就没有伤亡吗?他们随着你征战沙场,但是,我敢说,他们祈求的也是安定的生活,他们并不想过这样在刀尖上添血的日子。”

流霜本是一个医者,但是,自小喜爱读书,对于天下大势,略懂一二。况且这些日子,从玥国到崚国,一路走来,也长了不少见识。是以,面对暮野狂放的言辞,她黛眉轻颦,侃侃而谈,清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锋芒。

流霜说罢,大帐内竟是寂静无声,那些将军们也是低头沉思,显然流霜的话也是说到了他们的心中。自从暮野当政,他们随着暮野,从来就没有一日的安宁,整日里南征北战,不得闲暇。虽说灭了无数的小国,国土也在不断扩大,但是,也造成了很大的杀戮。

虽说崚国和玥国不太强盛,但是,他们也认为,那绝不似灭掉草原上的小国那么简单容易。就算能够真的灭掉,却不知要苦战多久。

暮野的脸色,在流霜的盈盈话语下,越加黑沉。帐内无风,可是他的黑袍却无风自动,身上肌肉在衣内流珠般走窜,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充满了强劲的爆发之力。

暮野愤怒了,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徒竟然有如此见解,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佩服。

但是,他暮野是谁?他是天漠国高高在上的王,怎么能容许一个小小的崚国药徒在众目睽睽下对他出言不逊?又怎么能容许他来诋毁他统一天下的大业?

看来这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说我统一天下是逆天而行?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暮野面罩寒霜,但是唇边偏偏挂着一丝笑容,那笑容中的冷冽令流霜心中一颤。

看来她惹怒暮野了,此人的野心是如此之大,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但是,今日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岂可半途而废。纵然他不认同她的想法,但是总是会在他心中留下一丝介怀的。

“是的,在我看来,你就是逆天而行。如若你一味地要挑起天下纷争,只会令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什么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看你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而找的借口吧。你这样置天下百姓于不顾,还说是为了黎民百姓!”

流霜激昂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火光摇曳着,将她瘦弱的身影投在地面上,那小小的影子随着火光摇曳着,是那样单薄,仿若风一吹便会消散。

但是,她的人却又是那么坚韧。尤其是一双清眸,明亮而莹澈,焕发出动人心魄的辉光。

暮野眉毛挑高,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幽光,内心深处不能说不悸动。其实,他自从登基,便致力于扩大国土。他经常说服自己是为了天下黎民。可是,这个少年却说他是为了个人私欲。

真的是为了个人私欲吗?

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清楚!他心中忽然很烦躁,他不愿去深想这个问题。

今夜这一场好好的宴会,算是被这个可恶的崚国药徒破坏了。他拿起桌上酒杯,一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眯眼笑道:“来人!”

一旁侍立的两个武士走到暮野面前,深深施礼,“属下在!”

暮野摆了摆手,道:“把这个人带出去。”

“是!”两个武士答应一声,便一左一右擒着流霜从帐内走了出去。

暮野并没有杀掉流霜,而是派人将流霜绑在马尾上,拽着她跑。流霜哪里跑得过马匹,早已扑倒在地,贴着地面向前滑行。

流霜感到那柔柔的衰草从她的脸颊上不断滑过,她感到胸部和地面紧紧相贴,渐渐地,衣服被地面蹭破了,甚至,皮肉也被地面蹭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