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刚起了个头,萧衞东就摆手道:“佳雨,兹事牵连甚广,我不能出手。”
“现在只有您可以帮他了,求求您了。”
“不是我不愿帮,而是此事我帮不得。明恺经济犯罪即将盖棺定论,我插手也无济于事。”
萧衞东语气强硬,王佳雨知道这种事插手就会惹得一身腥,然而叶红和王建国都毫无门路的话,萧衞东真的是唯一的希望了。
她低头,声音哽咽:“黎总是除了小姨之外,我最在乎的人,我不知道如果他出了事,我……”
她泫然欲泣,眼眶泛红,而带着细微颤音的语调,听在萧衞东耳中,终究不忍。
他掏出钢笔在名片上写了一个地址,“后天晚上八点你来这裏找我。”
王佳雨看名片上写的是一个酒店的名字,当下怔住,过了好久,才伸手接过。
萧衞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便绕过她往别处去了。
萧衞东的手落在肩头的时候,王佳雨又是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攥着名片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赴约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王佳雨辗转难眠。
想要帮助黎舒河的决心无比坚定,然而一想到自己不知道将要面临怎样窘迫难堪的境地,她就一阵恐惧。
可是王建国他们都已在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这是唯一的路,即使是下地狱,她也必须前去赴约。
王佳雨准时到达酒店,给萧衞东打过电话之后,有个服务员将她带到电梯,按下了第十九层,“萧总就在上面等你。”
王佳雨点了点头,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电梯越往上,她心跳也就越快,到最后,她都觉得心脏要从嗓子口里蹦出来了。
到了十九层,她没看见人,只好一直往前走,一直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间虚掩的房间。
她要非常努力地,才能让自己不会怕得转身逃离,闭了闭眼,她伸手猛地推开门——
然而所见之景非常正常,萧衞东正带着一副眼镜伏案看书,看到她进来了,抬头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笑着说,“请坐。”
这场景让王佳雨心放下了一大半,她依言落座,“打扰您了。”
萧衞东笑了笑,“每周只有这天,我方有时间读书。”
“您看的是什么?”
萧衞东将书竖起来,给她看了看封面,却是竖排的《南华经》,“年轻的时候草草读过,如今再看,便如醍醐灌顶。”
“我……我觉得庄子太消极了。”
萧衞东呵呵一笑,将书合上,“无为才是有为,”他将话题一转,“黎舒河的事,也并不是不毫无转圜的余地……”
王佳雨的手立即攥紧,“只要您答应帮忙,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萧衞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边。
王佳雨也跟着站起来,“您不妨说吧,只要我做得到的……”
“你让我想到了你妈妈……”
王佳雨不知道萧衞东在这当口提王莉是什么意思,只好默不作声。
“当时她一出道,就艳惊帝都,青年才俊都心追求……”
“您也不例外?”王佳雨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
“我也不例外。”萧衞东长叹一口气,却没再往下说。
他不说话,王佳雨也只好在一旁等着,房间内一时非常安静。
过了很久,萧衞东才似乎从回忆里缓过神来,转身回到书桌旁,“佳雨,你过来。”
王佳雨乖乖走上前去,“您有什么吩咐?”
萧衞东招了招手,“到这边来。”
闻言,王佳雨身体一僵,然而还是依言走到了萧衞东身旁。
萧衞东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却是李商隐的诗选,他将书递给王佳雨,“帮我抄抄诗吧。”
王佳雨接过书,疑惑地问:“抄诗?”
萧衞东点头,将钢笔递给她,“就抄在这张纸上。”
不知道萧衞东的古怪要求是什么意思,然而这情况比她想象得要好太多了,王佳雨也就脱下钢笔盖,开始照着诗选的顺序,认认真真地抄着李义山那些晦涩的诗句。
在她抄诗的时候,萧衞东就站在窗边,看着帝都繁华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