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话犹未了,忽然一阵急风,“啪——”地一声,潘妃的脸上早着了一掌,立刻火辣辣地痛起来,一人指着怒道:“这等残暴不仁的话,你居然也说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那围着龚美刘娥打骂的众侍卫丫环婆子们见了这人,吓得立刻停手跪下,却原来是韩王元休。

却说内侍怀德见到潘妃率着一批人气势汹汹地往揽月阁而来,便知道事情不妙,忙跑去告诉了张耆,张耆一听立刻出府赶去通知韩王,却又恐赶之不及,又告诉了龚美先去拦上一拦。果然龚美这一拦,正好能让韩王及时赶回救人。

元休平日里温文尔雅,并不轻易发作脾气,众人骤见他动了真怒,也都吓得呆住了。

潘妃也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回醒过了,不能置信地指着元休:“你、你敢打我,你竟敢为这一个下贱的奴婢打我?”不由地悲从中来,上前扭住了元休大哭道:“我与你进宫见父皇评理去,若是不还我个公道,我就不活了,呜呜呜……”

元休被她缠着撒泼,气得直叫:“你、你放肆!来人,将她拉下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惹这火上身。却也只有元休的两名近侍可不理会王妃,上前一把拉开了潘妃,潘妃只大哭大闹,她的侍女却是不敢上前。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这时候保夫人才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忙带着侍女们上前劝解王爷王妃,潘妃兀自大哭大闹,元休也是怒不可竭,饶是保夫人也满头大汗无可奈何。

众人正作无处劝解处,一人自元休身后走出,劝道:“王爷休要动怒,你和王妃毕竟是夫妻,虽说王妃言辞之中有楚王有所不敬处。到底是家事,王爷包涵着,千万不要闹到宫里头去,叫官家知道,事情就大了。”

元休见是钱惟演说话,再听这话中意思,立刻抓住了这暗示大喝道:“你闹呀,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听听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是活够了,楚王陈王越王府里头的事,轮得到你来开口。本朝自太祖起,向来以仁厚治天下,到底哪个皇子府里头打死过人了?这话若传到外头去,只说我韩王府里传出毁谤骨肉的话来,我不敢领着这不仁不义的名。到时候你倒自拿有凭有证的事,到父皇面前与他们去折辨去?大皇兄刚病着,父皇正为此事着急,凭你是什么人,沾到这一点上也活不成!”

听到此事的严重性,潘妃顿时吓得呆住了,莫说不敢哭闹,连吸气也都不敢大声了,只是急得辨解道:“天晓得,我、我哪里有不敬楚王的心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你分明是挑我的刺?”

元休并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张氏一见不妙,忙上前扶住了潘妃道:“娘娘不要急,仔细又心口疼了!”

潘妃会意,立刻抚着心口呻吟了一声:“我、我心口疼,好难受!”

保夫人忙道:“好了好了,不过是夫妻口角,你们快扶王妃回房去!”

张氏听了此话,忙与侍女们扶着摇摇欲倒的潘妃急忙离开。元休冷冷地道:“慢着!”

张氏吓得回头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时候元休身边的侍女已经扶住刘娥夺下了刀子,元休看着冷娥吓得脸色雪白,心中大怒就要发作,冷眼扫视了众人一圈,众人吓得不敢动弹。

钱惟演悄悄地拉了一把元休:“王爷,还是让王妃先休息吧!”他把休息二字咬得重了,看了看刘娥脸色已经是摇摇欲堕,元休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忍下心头怒火,冷冷地道:“刘娥已经侍寝,这揽月阁是我赐给她的住处。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转头再看着潘妃,放缓了声音道:“你也是个大家闺秀,这栽赃撕衣、披发打滚的,很不该是你公候门第的出身。我也不指望你怎么贤惠,只望你安份些,少拿这等蠢事闹得鸡犬不宁的!”也不理潘妃涨红了脸待要发作却被张氏按住的样子,提高了声音道:“还有你们这些奴才都安份些,再有谁敢挑拨主子、寻衅闹事、助纣为虐的,若叫我知道了,不管是哪儿来的,一律家规重处!”

众人吓得战战兢兢,只得齐声答应了,见潘妃与保夫人离开,忙蹑着脚儿也跟着逃出去。

张耆忙叫人扶了龚美下去养伤,与钱惟演也一齐出去了。

众人离开,元休眼见满地狼籍,刘娥只着了小衣,苍白着脸神情呆滞地扶着桌子,身子摇摇欲堕,心中怜惜,忙踩着满地书画过去扶住了她。哪知道他的手方触到刘娥,刘娥已经如惊弓之鸟,惊叫一声,逃到角落里大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刀呢,刀呢!”她惊慌地双手乱摸索着寻找方才的小刀。

元休忙抢上前去,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小娥,小娥,我是三郎,不要怕,我来保护你了。我把她们都赶走了,不要怕,不要怕!”

刘娥初被他抱在怀中时,惊慌地挣扎着,元休柔声一遍遍地唤她,她听着听着,慢慢地安静下来,软软地伏在元休的怀中。她身上只剩下破碎而单薄的小衣,早已经冻得身子冰冷。此时在元休温暖的怀中,身子仍因为寒冷和惊惧而微微颤抖。她颤抖着缓缓抬头,看到元休怜爱无比的眼神,神智这才慢慢地恢复过来,两行泪水缓缓流下,对着潘妃的那股倔劲顿时瓦解,终于整个人崩溃地“哇”一声大哭起来:“三、三郎,我、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元休紧紧地抱住刘娥,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大哭,将半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轻轻地、不住口地抚慰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有我呢……放心,我再也不会让她伤害到你了,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此时抱着刘娥,只觉得整个人绞痛起来,潘妃的泼悍,刘娥的楚楚可怜,相较之下,更让他心中的怜惜和内疚更加到了极致。

刘娥抬起头来,看着元休,眼神中尽是恐惧:“她要杀我,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她要这么恨我?她要打死我哥哥,要打死我,为什么,我们做错什么了?我好怕,三郎,我真的好怕,你别离开我,我怕你一离开我,我就再也见不到了你!”

元休轻吻着刘娥:“不,小娥,你没有错,有错的是她,她恨的不是你,是我!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能够伤到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刘娥看着他,迟缓半晌,忽然间含羞一笑,仿佛如春花绽放,她紧紧地抱住了元休:“我就知道,三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元休抱着刘娥:“是的,一定!”他抱起刘娥,见揽月阁已经是满地狼籍,无法再呆了,于是他一直抱着刘娥,抱到自己的寝宫中去了。这一日刘娥受惊过度,不管任何人一接触到她惊惶无比,元休心中无限怜惜,亲自抱着她,便是侍女们为她沐浴更衣时,也不曾放开她的手。

一直到了晚上,元休亲自抱着她用晚膳。刘娥却已经食难下咽,元休轻哄着她才吃了半碗小米粥,过了好一会儿,刘娥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元休叫人点上安神的熏香,看着她沉沉睡去,这才放开了她的手。怀德张耆带路,去外宅看望龚美。

只见大夫已经为龚美处理完伤口,他缠着厚厚的绷带,见了韩王进来,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元休忙叫人按住了。龚美第一句话就问:“王爷,小娥怎么样了?”

元休道:“她很好,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已经睡去了。你的伤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