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 2)

伏神 十四郎 2545 字 9个月前

觥筹交错,新酒再添一杯。杯中酒空,但愿一醉不醒。朱雀,你安心地去,欠你的,我总有一天还你。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白虎,白虎……?你不能再喝了……如果要睡,就好好躺下来!我去叫胃宿。”

澄砂见他渐渐不胜酒力,杯中的酒小半喝下去,倒有大半是泼了出来,整个人几乎要化在榻上似的。她不由有些着急,站起来便要去叫胃宿过来照顾他。

“别……”

白虎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不容她拒绝。

“今夜我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扰……你陪我说话便好……莫非你也醉了想睡?”

澄砂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这酒我早就喝惯了,想我醉?你醉个十次我也不会倒的!你要是想睡觉,就给我躺好!别乱动了,小心跌下来。”

白虎伸手去摸她,却摸个空。“澄砂?你去哪里?”

澄砂从一旁的大箱子里抱出两床厚被褥,一边在地上铺一边道:“铺床啊!我的床给你占了,我总要找个地方睡觉吧!”

“你……要睡了啊?没话想与我说么?我原想你会有很多抱怨的……”

“抱怨什么?你不是说今天暂时不提这事吗?喝酒就要快活,不然喝什么啊。”

白虎哑然一笑,抚着额头,半晌都没再说话。澄砂轻手轻脚地铺好床,见他那样,以为已经睡着了,便替他盖上被子,顺便把他手里那个攥得死紧的酒杯抽出来丢去一旁。

冷不防胳膊突然被他捉住,把她吓了一跳,“你没睡吗?吓死我……了……”

后面的话语支离破碎,澄砂惊骇地瞪着那突然凑近的脸,唇上一凉,鼻息间顿时充满他身上独有的淡雅香味,混合着某种神秘的草药香,让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全乱了。

白虎撑起身体,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轻道:“澄砂,我很有些喜欢你呢。”

澄砂怔怔地望入他那双诡异迷离的琉璃眼中,一时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渐渐地,月光黯然下去,几滴雨丝滑入窗内,天边乌云旋转着好似要砸下来,凉风萧瑟。

澄砂忽地惊起,本能地将窗户关上,然后将他推开,一句话也没说,飞快地躺在床下,拉高被子盖住脑袋。屋内静谧,只闻雨声打窗,澄砂只觉心跳越来越强烈,似要从胸口蹦出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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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曼佗罗城——

“曼佗罗,快把刀山搬过来啊!天善都快上场了,你在发什么呆?!死丫头!”

一声暴吼炸回她的神思,她急忙答应一声,转身跑去库房搬那沉重的刀山。怎么回事?自从回到曼佗罗城之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常常说着话就会走神,一个人獃着的时候心裏空空的。这是为什么?

她狠狠甩甩头,将刀山搬去前面,看着爹爹满面笑容地与天善大哥上场子,锣鼓声震天,他们用肉身贴上刀刃,毫不见红,练的是硬功夫。

看着看着,她又开始发呆,神思总是飘向那个雾气弥漫的池边。她将一个痛不欲生的神活活抛弃在那里,她是不是过分了一些?回到曼佗罗之后,爹爹居然没有骂她,也没再提姐姐沙茶曼的事情,沉默的让她很不习惯。

想起辰星厉声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她居然不知道理由。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那么不喜欢一个人也需要理由吗?与他一路走了那么久,她从没想过要去对他动心,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不太正经的神,有时候喜欢说一点过分的笑话,但骨子里还是极冷酷的。永远也不能忘记,他与人调笑的时候,唇角扬起很高,但眼睛里却始终是冰冷的。

可是那一天,那双冷酷的眼却狂热无比,令她又惊又怕。

曼佗罗蹲了下来,耳边丁冬的锣鼓声变成了他的声嘶力竭:“曼佗罗,我恨你!我恨你!”她忽地打个寒颤,觉得不能够承受。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她怔怔地望着地下的积水,裏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红发,说不上美丽的脸,辰星为什么要喜欢自己?她永远也不明白别人对她突然的情感,就好象戏班子里的人对她红发的恐惧厌恶,就好象辰星突然的喜欢。

几点水滴了下来,令水中的倒影破碎开来。她一惊,抬头一看,天空灰蒙蒙地,原来下雨了。前面的场子吆喝声更加热烈,但人群还是渐渐散开,纷纷躲去茶馆酒家避雨。

爹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些人看了半天戏,还没给钱呢!这场雨一下,一天的赚头都没了。她乖乖地跑过去收刀山,用抹布将刀上的水擦去,一一放进大皮袋子里。

“你别管这个,先去把靶盘子和碎青砖扫去一边。省得管这裏的老方头又罗嗦。”

爹爹急急地说着,一脚蹬倒两排矮凳,手脚飞快地收拾。

曼佗罗又跑去扫杂物,刚弯腰要去拿扫帚,却听爹爹和天善在后面叫嚷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场子费我们已经给过老方头了!”

她急忙回头,却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罩着黑披风的人,一个身量很高,另一个却纤细娇小,显然是一男一女。她丢下扫帚跑过去,只听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冷冷地说道:“曼佗罗在这裏吧?”

她一呆,耳边听得爹爹急急否认:“没有!这裏是曼佗罗城,可我们这裏没什么曼佗罗!小姐你要想看曼佗罗花,该去南方宝钦……”

话没说完,忽地痛呼一声,然后他整个人软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天善大哥显然被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吃力地扶着爹爹,一步步往后挪。

曼佗罗气急败坏地跑过去,大声道:“我就是曼佗罗!你们别伤我爹爹!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是了!”

那两个黑衣人互望一眼,立即揭开了披风,露出头脸。男的面容清俊,眼中却冷酷一片,女的极漂亮,唇红齿白,但却恨恨地瞪着自己。曼佗罗被她的杀气惊得倒退两步,咬牙道:“有……什么事吗……?”

那女子将披风一甩,冷道:“我们是印星城北方七星,我是胃宿,他是奎宿。今奉白虎大人之令,将你立即处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曼佗罗大惊,只觉全身都凉透了。半晌,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在大雨里听起来微微颤抖着:“为……为什么……要杀我?我与印星城……没有什么瓜葛……”

胃宿眼神冰冷,她从腰间抽出剑,森然道:“要怪,就怪司水的辰星吧!谁让你是他的女人!死后找他哭诉去吧!受死!”

曼佗罗只见眼前大片寒光劈下,脸颊上冰冷,竟连躲一下的工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