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惊闻哀音宝妍斋胭脂铺的仓库内，李大器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地契，他慢慢捧起来，又仿佛烫手一般放在桌。“延庆，这.....这是真的地契吗？”“我想应该是真的，嘉王殿下亲手给我，不至于给我一张假货吧！”李延庆笑嘻嘻道。旁边吴掌柜拾地契看了好一会儿，把地契递给李大器笑道：“东主，肯定是真的，下面还有备注，包括土地的建筑一并移交。”“天啦！”李大器拍了拍额头，心激动万分，御街的这座胭脂铺真的归自己了吗？还不用他出一钱。虽然李延庆早对李大器说过这件事，但李大器并没有把它当回事，他心里明白，御街的店铺都是权贵专有，轮不到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算有钱也买不到。所以他嘴里虽然答应儿子攒钱，但他依旧去买庄园，建工坊，他压根不指望能得到御街的店铺。可现在，他一直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却变成了现实，让他有一种在梦的感觉。“延庆，我们拿御街的店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李大器心还是没有底气，没有权势作为基础，他总觉得店铺不太牢靠。“父亲把店牌挂在大门方，天子亲笔手书的宝妍斋三个字，我想没有几个人敢来闹事。”李大器想到了天子手书的店名，心稍稍松了口气，“好吧！我下午去官府办理接店手续，另外，我们新桥这边店铺怎么办？”“这边当然也要开，开两家铺子很正常。”这时，旁边吴掌柜笑道：“我昨天还和东主说到胭脂价格问题，我建议宝妍斋可以卖高价，然后我们再做一个李记胭脂，价格偏等，给普通民众选择，小东主觉得如何？”“这个方案非常好。”李延庆对吴掌柜的品牌意识非常赞赏，他笑道：“不过有一点要记住，尽量不要让人知道李记胭脂是宝妍斋做的，否则会影响到宝妍斋的美誉。”“小东主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玉脂怎么样？”李延庆忽然想起玉脂之事，连忙问道。“别提了！”李大器十分懊恼，“昨天郑家又一下子买走了五百块，今天午接到二十几个大单子，都是要百块以，库存只剩下十块了，最快也要两天后才做得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话音刚落，门口有店员喊道：“掌柜，有人要买玉脂！”“我这来！”吴掌柜连忙出去了，这时，李延庆问道：“父亲手现在有多少钱？”“这几个月每月都能净赚两千贯，这才三个多月，获利已经突破六千贯了，当年我们辛辛苦苦做了五年的粮食生意，也不过才赚了一万多贯，真的不能，我现在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八千贯钱，接下来汤家那边要投一千贯，开大名府分店，御街新店开出来估计要花两千贯，剩下五千贯作为周转应该足够了。”“以后父亲尽量用银子来做生意，屯钱也尽量换成黄金。”“为什么？”“现在朝廷财政困难，我听说又要发行当五钱了，以后铜钱只会越来越贬值，还是白银和黄金稳定。”李大器默默点头，其实他也有体会，不仅物价涨，而且市面钱币太混乱，他也不得不考虑专门请一个人来鉴别，儿子说得很对，还是银子和黄金最稳定。这时，吴掌柜在门外喊道：“小东主，贵哥儿来了。”王贵居然来了，李延庆连忙走出去，只见王贵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外，神情十分哀伤，李延庆暗觉不妙，连忙快步走出来，“怎么了？”王贵眼睛一下子红了，抽抽噎噎说：“师傅....师傅去了！”这个消息俨如晴空霹雳，李延庆呆住了，忽然，他眼睛一红，连忙扭过头去，泪水忍不住汹涌而出。这时，李大器匆匆走出来，见儿子居然哭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王贵情绪稍好一点，忍住悲痛道：“世叔，我们师傅去了。”“啊！是哪个师父？”李大器急问道。“周师傅！”听说不是姚鼎，李大器心稍稍好一点，他和周侗不熟，甚至从未谋面，不过他还是安慰儿子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不要太难过了，赶紧去给师傅奔丧吧！”李延庆抹去泪水，咽哽着声音问王贵道：“他们几个呢？”“他们去请假，我来通知你，我们马走。”“我也去！”李延庆甚至来不及去太学请假，他跑回家宅牵了父亲的马匹，翻身马，跟着王贵向武学方向奔去。一刻钟后，五人离开了汴京城，加快马速向牟县疾奔而去。.........周侗最终没有能挺过这一关，他苦苦熬了半年后，旧伤发作，最终油尽灯枯，病逝于牟县的家。牟县周府大门前已搭起灵棚，周侗的家人从四面八方赶来，披麻戴孝，迎接周侗从前的同僚朋友前来吊孝。李延庆五人来到灵棚，长子周峙便迎了出来，众人难掩内心的悲伤，抱头痛哭，旁边人纷纷劝慰，众人这才拭去泪水，跟随周峙进灵棚祭拜。他们是周侗的徒弟，按照风俗，他们也戴了孝，七天后，周侗的遗体将火化带回家乡安葬，这也是没有办法，天气太热，尸体无法带回陕西，家人又不愿意地安葬，只能带骨殖回乡。李延庆等人是第四天赶到牟，这时，周侗生前的亲朋好友也纷纷向牟赶来，甚至包括禁军也派来了官方代表。李延庆和岳飞、王贵等人披麻戴孝坐在灵棚内，众人已经守灵两天，今晚是最后一晚，明天周侗遗体火化后，家人将返回陕西老家安葬，李延庆他们也将返回汴京。灵棚内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大多是周侗几十年的老友，每人一炷香，然后俯身下拜，这时，李延庆忽然看见一个戴着范阳帽的男子，他俯身在灵前拜了三拜，便戴着帽子匆匆转身走了。李延庆忽然站起身，岳飞不解问道：“老李，你去哪里？”“我出去一下，马回来！”李延庆从后面钻出灵棚，他四下寻找，终于看见了那个戴范阳帽的男子，见他向街对面的一条小巷走去，李延庆立刻追了去。追出数百步，李延庆终于追了男子，他在后面喝道：“站住！”男子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淡淡问道：“你追我做什么？”“我们应该认识吧！”“当然见过！”男子转过身，摘下范阳帽，露出一张削瘦的脸庞，赫然正是在延寿山庄里遇到的栾廷玉。“你是二师兄栾廷玉，对吧？”栾廷玉点点头，眼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他低低叹口气，“师傅活着的时候，不允许我来看他，我在他心已经不是徒弟，可他在我心，永远是师傅。”“为什么？”李延庆问道。“小师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知道，你现在是蔡京的人。”栾廷玉摇摇头，“只说对一半，我替蔡京做事，只是他出钱雇我而已，我替很多人做过事，包括童贯、梁师成，甚至还包括当今天子，小师弟明白了吗？”李延庆明白了，栾廷玉其实是一个职业杀手，他沉吟一下道：“可算如此，师傅也不至于不认你这个徒弟。”“可我确实做错了一件事。”栾廷玉苦笑一声，他摇摇头，便不想再说下去了，他又注视着李延庆笑道：“其实我是故意把你引出来的，我知道你会追过来。”“你找我有事？”李延庆愕然。“我确实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栾廷玉一指前面，“这条巷子里有座小酒馆，较安静，不如我请你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