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彦使楚被顾明强压在课桌上大声质问:“你给不给我,你不给我我这拳头可不长眼睛啊!”
时杳杳的手控制不住地攥成拳,她看了一眼教室里不为所动、一副眼不见为净的学生,有些愤然,看他们习以为常的样子,想必这样的事情,过去没少发生。
“你们闹够没有?”陆晚嫦从书包里拎出钥匙,终于忍不住呵斥,“你们要丢人丢到什么时候?”
彦使楚在听到“你们”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一僵,感觉到顾明强慢慢松了手劲。
班上的学生还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我们不过是闹着玩,大小姐你有必要这样吗?”顾明强扬眉挑衅。
陆晚嫦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跟这种流氓无赖多费唇舌:“顾明强,如果你不适应我们班的氛围,你大可以跟你父母反映,想必叔叔阿姨也能够理解你,转班的事情我舅舅肯定也很乐意帮忙。”
陆晚嫦的话就像是兜头盖脸泼下来的一瓢凉水,将他掩埋在内心深处的羞耻都洗刷出来,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非常清楚,他在这个班上的每一分钟都如坐针毡,任课老师对他的放任,同学对他的防备还有漠视,每一个似有深意的眼神好像都在对他说:“你的成绩根本就不够资格待在这个班级,是你的父母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求校长,校长才勉强答应让你待在我们班上试试。成绩这么差还赖在我们班,太不要脸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假装强硬的态度有多虚伪。
“你要为了这么个废物跟我作对?”顾明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靠近陆晚嫦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彦使楚清晰地听到了“废物”两个字,他脸色晦暗不明地别过头去,正好与门口的时杳杳的视线撞上。
“做人做事要给自己留有余地。”说完这句话,陆晚嫦就向教室门口走去。
她把钥匙交给时杳杳的时候,丁若莹还在义愤填膺地咒骂顾明强:“重点班怎么也会有这种人!”
“因为他家有钱供他。”陆晚嫦的声音很低,包含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钱就可以随意欺侮别人?有钱就可以不把别人的尊严当回事?”
“你也说尊严,如果有尊严当然忍受不了被欺侮,甘做俎上肉就别谈尊严!”陆晚嫦振振有词、意有所指。
时杳杳一直望着教室里,陆晚嫦和丁若莹的争执、顾明强恨恨推开彦使楚的样子都被她尽收眼底。
那边,彦使楚始终不发一语,神色不变地开始捡起自己的东西。
丁若莹显然已经对曾经念念不忘的重点班失望透顶,在她心中重点班应该是有互帮互助的学习氛围、友善和蔼的同学,而刚刚看到的一切打碎了她对这个心驰神往的地方的幻想。
时杳杳对此付之一笑,她知道,在每一个班级里都存在被老师奉为楷模的学生,而这个学生往往是不被同班同学所接纳的,因为太过优秀和太过软弱一样,都不被平常人所包容。
太优秀,遭嫉妒;太软弱,惹欺凌。
而时杳杳在与彦使楚视线交汇的刹那,认出了那天在楼梯上拉住陆晚嫦让她免于摔伤的人,就是他……
她曾见过的被欺凌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的眼神或怯懦或惧怕,唯独没有刚才所见的彦使楚眼中的那种,一潭死水。